原標題(ti)：2000年前的(de)疏勒城(cheng)血戰：孤城(cheng)抵擋匈(xiong)奴大軍，僅(jin)13人(ren)生還

　　中新網客戶端北京5月14日電題(ti)：2000年(nian)前的疏勒城血(xue)戰(zhan)：孤(gu)城抵擋匈奴大軍，僅13人生還(huan)

　　作者(zhe) 宋宇晟

　　“明犯強漢者(zhe)，雖(sui)遠必(bi)誅。”

　　這(zhe)句(ju)被(bei)載入《漢書》的名言，至今仍是很(hen)多人對昔日漢朝的印象(xiang)。但歷史真如大家想象(xiang)的那樣(yang)嗎？

　　最近入選(xuan)“2019年(nian)度(du)全國十大考古新(xin)發現”的(de)新(xin)疆奇臺石(shi)城子(zi)遺(yi)址，給(gei)出了答案。

　　資料圖(tu)：2018年8月4日拍攝的(de)位(wei)于(yu)新疆奇臺縣(xian)江布拉克(ke)景(jing)區內的(de)石城(cheng)子遺(yi)址(無人機(ji)照片)。 ;新華(hua)社發(fa)(新疆文物考古(gu)研究所供圖(tu)) 圖(tu)片來(lai)源：新華(hua)網

　　雖然(ran)被(bei)稱為2019年度的“考古(gu)(gu)(gu)新(xin)(xin)發現”，但其實從2014年起，新(xin)(xin)疆(jiang)維(wei)吾爾(er)自治區文物考古(gu)(gu)(gu)研究所(suo)對該遺(yi)址進行系統考古(gu)(gu)(gu)勘探和(he)發掘工作。

　　而它最初的發現時(shi)間(jian)則(ze)更早。此(ci)前的發掘簡報顯(xian)示，1972年(nian)，該遺址(zhi)已被發現。在被發現近50年(nian)后(hou)，又經(jing)過長達6年(nian)的發掘，考古工作者基本(ben)確定：位(wei)于新疆奇臺(tai)縣境(jing)內的石城(cheng)子(zi)遺址(zhi)就是(shi)東漢(han)耿(geng)恭駐守的“疏(shu)勒(le)城(cheng)”舊址(zhi)。

　　據當地(di)媒體報道，城內發掘出(chu)土(tu)大量兵器(qi)、鎧甲上(shang)的鐵片，城中(zhong)出(chu)土(tu)的物品均有(you)鮮明(ming)的漢代(dai)特征。

　　其中，城址依山(shan)形(xing)水勢而建，北(bei)、西(xi)面(mian)筑墻，東、南以深澗為屏障，地形(xing)險峻，易守難(nan)攻。

　　新疆奇(qi)臺石城子遺址(資料照片(pian))。新華(hua)社發 中國文物報社 供圖 圖片(pian)來源：新華(hua)網

　　耿恭是誰？當年的(de)(de)疏(shu)勒(le)城又發生過怎樣的(de)(de)戰斗？

　　故事還要(yao)從東漢明帝(di)永平年間說(shuo)起(qi)。

　　自張(zhang)騫通西(xi)域后，中(zhong)原與西(xi)域聯系(xi)日益密切。漢宣帝時，始設西(xi)域都護，為西(xi)域最高軍政長官。但由于(yu)西(xi)漢末到東漢初期(qi)中(zhong)原戰亂不斷，匈奴乘機再(zai)次統治西(xi)域。直到東漢明帝時，朝(chao)廷開始再(zai)次著手經營(ying)西(xi)域。

　　永平十七年(公元74年)冬，出身(shen)名將(jiang)世家的耿恭(gong)隨(sui)遠征軍出塞(sai)。這時(shi)(shi)，中(zhong)原(yuan)剛(gang)剛(gang)恢(hui)復與(yu)西域中(zhong)斷了幾十年的關(guan)系。東(dong)漢朝廷同(tong)時(shi)(shi)也在(zai)塞(sai)外(wai)恢(hui)復了西域都(dou)護、戊己校(xiao)尉(wei)等官，并派軍隊屯駐。

　　其(qi)中，西域都護陳(chen)睦駐烏(wu)壘(今(jin)輪臺(tai)地區(qu)(qu))，己校尉(wei)關寵駐柳中(今(jin)吐魯番(fan)魯克沁)，而戊校尉(wei)就是耿恭，屯金滿(man)城(今(jin)吉木薩爾地區(qu)(qu))。

　　可是好景不(bu)長(chang)，永平(ping)十(shi)八(ba)年(nian)(公元75年(nian))，漢明帝去(qu)世、章帝即(ji)位。就在這個當口，北匈奴出兵了，同(tong)時還挑動西域的(de)龜(gui)茲(zi)、焉耆兩國(guo)反叛。

　　資料圖：2016年遺址開掘現場。李海濤 攝

　　一時(shi)間(jian)，駐守西域的(de)漢軍處(chu)境危急。

　　這一年(nian)三月(yue)，匈奴兩萬騎(qi)兵出擊車(che)師。耿(geng)恭派遣(qian)部將率三百人前往解救(jiu)，結果全軍覆沒。此時匈奴騎(qi)兵已直指(zhi)耿(geng)恭屯駐的金滿城。

　　耿(geng)恭只好(hao)據守(shou)孤城。好(hao)在他手(shou)中還掌握(wo)著(zhu)能克制敵人(ren)的武(wu)(wu)器(qi)。在今天人(ren)們看來，這(zhe)應該是一種剪頭浸有毒藥的強力(li)弩。在《后漢(han)書(shu)》中，這(zhe)種神(shen)秘武(wu)(wu)器(qi)被匈奴(nu)人(ren)稱為(wei)“漢(han)家神(shen)箭”。

　　史載，匈奴(nu)攻(gong)城(cheng)時恰逢暴(bao)風雨，耿恭所(suo)率士兵以強弩(nu)“隨雨擊之(zhi)”，匈奴(nu)軍隊大(da)量傷亡(wang)，金(jin)滿城(cheng)才暫(zan)時解圍(wei)。

　　由于漢明帝去世，“國喪”之(zhi)時(shi)，朝廷未(wei)能及時(shi)向(xiang)西域(yu)派出救援部隊，此時(shi)的耿恭雖然暫時(shi)擊退匈(xiong)奴(nu)，但仍孤立無援。他知道(dao)，匈(xiong)奴(nu)不會(hui)(hui)就(jiu)此罷休(xiu)，一定會(hui)(hui)卷(juan)土重來。

　　于是在這年五月(yue)，耿恭放棄金(jin)滿(man)城(cheng)，轉(zhuan)移到不遠處的疏(shu)勒城(cheng)。這里就是今天我(wo)們(men)看到的石(shi)城(cheng)子遺址。

　　新(xin)疆奇臺石城子(zi)遺址全景(資(zi)料(liao)照(zhao)片)。新(xin)華(hua)社發 中國文物報社 供圖 圖片來源(yuan)：新(xin)華(hua)網(wang)

　　疏(shu)勒城傍(bang)臨深澗，一(yi)方(fang)面鄰近水源可(ke)保證軍隊補(bu)給(gei)，另一(yi)方(fang)面也可(ke)以(yi)地勢、防(fang)御工事等抵御匈奴騎兵。

　　果然，當年(nian)七月，匈奴(nu)再次圍城(cheng)(cheng)。這(zhe)次敵(di)人采取了圍而不打的戰術，截斷疏勒城(cheng)(cheng)水源(yuan)，企圖以此(ci)逼迫漢軍(jun)投(tou)降。

　　不得以，被圍困(kun)在疏勒(le)城(cheng)(cheng)中(zhong)的(de)士兵只好(hao)打(da)井取(qu)水。可向下挖了十五(wu)丈仍不見有水。城(cheng)(cheng)中(zhong)軍(jun)民渴乏(fa)至極，以致不得不“笮馬(ma)糞汁而飲之(zhi)”。

　　面(mian)對枯(ku)井(jing)，耿恭能做的唯有(you)虔誠地祈(qi)禱奇跡出(chu)現。結果枯(ku)井(jing)中竟然真的涌出(chu)了泉水(shui)。

　　耿(geng)恭令士兵提水(shui)登城，在城墻上揚水(shui)向圍城的匈(xiong)(xiong)奴(nu)部隊示威。匈(xiong)(xiong)奴(nu)人這(zhe)才發現截斷水(shui)源這(zhe)招(zhao)沒能奏(zou)效(xiao)。

　　水的(de)(de)問題解決(jue)了(le)，但(dan)城(cheng)中軍民的(de)(de)食物仍然緊缺。雖(sui)然曾(ceng)得到當地部族的(de)(de)支持，但(dan)在堅守數月后(hou)，城(cheng)中食物完全不夠(gou)，守城(cheng)將士已經開始將生牛(niu)皮制(zhi)成(cheng)的(de)(de)鎧甲與(yu)弓弩煮了(le)充(chong)饑(ji)。

　　面對匈奴人的勸降(jiang)，耿恭(gong)依(yi)舊不(bu)為所動(dong)，繼(ji)續抵抗。

　　資料圖：出土(tu)的骨鏃。 奇(qi)臺縣文(wen)物局供(gong)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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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此時的(de)耿恭只好固(gu)守(shou)待援。

　　另一(yi)邊(bian)，剛剛即(ji)位的漢章(zhang)帝正面臨一(yi)個選(xuan)擇題——是否發兵救(jiu)援遠在(zai)千(qian)里之外東漢守(shou)軍。

　　朝堂之(zhi)上，大臣們(men)分(fen)成了(le)兩派——一方(fang)主(zhu)張不救(jiu)，另一方(fang)則(ze)力主(zhu)派兵(bing)。

　　不救(jiu)的理由可(ke)(ke)以(yi)有很多，比如路途遙遠，又比如勞師遠征勝負(fu)難料，甚(shen)至遠在西域的守軍(jun)可(ke)(ke)能等不到援軍(jun)就已被匈奴(nu)擊敗(bai)，此外朝廷(ting)還要考(kao)慮出兵的各種負(fu)擔。

　　但司徒鮑(bao)昱據理力爭，他認(ren)為，朝廷派兵鎮守西域，如果因為形勢危急就棄之(zhi)不顧，“外則縱蠻夷之(zhi)暴，內則傷(shang)死難之(zhi)臣”。日后倘若(ruo)敵人再次(ci)進(jin)犯，朝廷還能派誰征(zheng)戰？

　　這番話最終說服了皇(huang)帝。章(zhang)帝建初元年(公元76年)正(zheng)月，援(yuan)軍出征。雖然大軍首戰告捷，可隨(sui)即聽聞駐守柳中(zhong)的(de)關寵已經覆(fu)沒。領兵的(de)將軍王蒙(meng)覺得，固守疏勒城的(de)耿恭(gong)更是兇多吉少。況且路遠天(tian)寒，諸(zhu)將也(ye)都(dou)不愿再(zai)前進了。

　　此時，去年秋天被耿恭派出到敦煌領取冬裝(zhuang)的范羌，正在王(wang)蒙軍(jun)中(zhong)。他本(ben)想(xiang)跟隨援軍(jun)一起解救(jiu)疏(shu)勒城(cheng)守軍(jun)，卻(que)聽(ting)說援軍(jun)已(yi)準備撤退。

　　范羌(qiang)堅(jian)信，耿恭一(yi)定還(huan)在城中等待(dai)援(yuan)軍，他極力懇求不(bu)(bu)要放棄救援(yuan)。王蒙拗(ao)不(bu)(bu)過他，撥了兩千(qian)人給范羌(qiang)，命他領軍前往(wang)疏勒(le)城救援(yuan)。

　　資(zi)料圖(tu)(tu)：新(xin)疆石城(cheng)子遺址出土(tu)的(de)瓦(wa)當(dang)(2020年4月8日(ri)攝)。 新(xin)華(hua)社發(新(xin)疆文物考(kao)古研究所供圖(tu)(tu)) 圖(tu)(tu)片來源：新(xin)華(hua)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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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范羌帶(dai)領(ling)士兵(bing)(bing)沿天山北坡行進(jin)。時值(zhi)冬季，天降(jiang)大雪(xue)(xue)，雪(xue)(xue)深(shen)丈(zhang)余(yu)，士兵(bing)(bing)們放棄輜(zi)重，徒(tu)步向(xiang)疏勒城(cheng)進(jin)發。

　　這天夜里，疏(shu)勒城守軍發現有軍隊逼近。最初大(da)家以(yi)為是匈奴來(lai)襲，全城戒(jie)備。這時卻聽(ting)到遠處有人大(da)喊，“我是范羌，朝廷的援兵到了！”

　　城中守軍打開城門，高呼萬歲，兩支部(bu)隊相擁(yong)而泣。此時，耿恭所部(bu)僅余26人。

　　第二天，耿恭(gong)率部東歸。途中除(chu)了要抵(di)御饑餓寒冷之外(wai)，還要抵(di)御小股敵(di)軍(jun)襲擾(rao)。期間，不斷有士兵犧牲(sheng)。

　　建(jian)初元年(公元76年)三月，東歸部隊到達玉門關。曾堅守疏勒城的(de)(de)那(nei)26位(wei)勇士，此時只(zhi)剩下了(le)13人。《后漢書》載，他們到達玉門關的(de)(de)時候(hou)，“衣屨(ju)穿決，形容枯(ku)槁(gao)”。

　　在玉(yu)門(men)關，中(zhong)郎將鄭重親自為耿恭及(ji)其部眾“洗沐(mu)易(yi)衣(yi)冠”，并上書朝(chao)廷稱(cheng)贊“恭之節義，古今(jin)未有”。

　　這(zhe)13人(ren)中(zhong)，史書留名的有4人(ren)：耿恭、范(fan)羌、石修、張封。(完)

　　　　參考資料：

　　　　1 [南朝宋]范(fan)曄：《后漢(han)書(shu)》，北京：中華(hua)書(shu)局，2007年版。

　　　　2 楊(yang)鐮：《絲(si)綢之(zhi)路的地標——疏勒城(cheng)》，《文史知識(shi)》2015年第8期。

　　　　3 戴良佐：《新疆(jiang)奇臺石城子遺址漢(han)疏(shu)勒城今地之爭》，《中國邊(bian)疆(jiang)史地研(yan)究》1995年第4期。

　　　　4 黎(li)尚誠(cheng)：《開(kai)拓西(xi)域的(de)班超》，《文(wen)史(shi)知識》1983年第12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