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(yuan)標題：人形彩(cai)陶罐之謎， ;玉門時尚“彩(cai)陶少年”到底是(shi)誰(shui)？

　　“彩(cai)陶(tao)少(shao)年”——火燒溝人形彩(cai)陶(tao)罐

　　人形三角折帶紋雙足(zu)罐

　　四壩文(wen)化(hua)鑲綠(lv)松石彩陶罐

　　火燒溝羊頭彩陶方杯

　　在中國(guo)國(guo)家博物館，有一件鎮館之寶，出(chu)土于甘肅河(he)西走(zou)廊的(de)一處四(si)壩文化(hua)史前(qian)遺址。這(zhe)是一件人形彩陶罐——“彩陶少年(nian)”。他(ta)是誰？他(ta)到(dao)底有著怎樣的(de)“身世”背景？

　　火燒溝(gou)遺址的發(fa)現(xian)

　　1946年，路易·艾黎的學校從(cong)陜西鳳縣雙石鋪山(shan)搬遷(qian)至山(shan)丹(dan)，其(qi)后開辟了三處(chu)農場，其(qi)中有一(yi)處(chu)就在四壩灘上。1948年，山(shan)丹(dan)培黎學校開挖水渠時(shi)偶然(ran)在這里發現一(yi)批陶器等文物(wu)。

　　1956年中(zhong)國(guo)科學院考(kao)古研究(jiu)所黃(huang)河水庫考(kao)古隊(dui)開展考(kao)古調查，在(zai)此又采集到一批文(wen)物。當(dang)年，考(kao)古學者安志敏認為該遺址(zhi)發現的(de)兩(liang)批陶(tao)器(qi)獨具特(te)色(se)，以夾砂粗紅陶(tao)為主，多飾濃重的(de)彩(cai)繪且凸(tu)起于(yu)器(qi)表，既不同(tong)于(yu)馬(ma)廠類(lei)型，也有別于(yu)沙井文(wen)化，將其(qi)單獨命名為四壩文(wen)化。后來正式發掘的(de)各(ge)遺址(zhi)中(zhong)普遍出土銅器(qi)，因此，學術界確認這(zhe)是一支純屬青銅時代的(de)遺存(cun)。

　　四壩文化再次被(bei)世(shi)人矚(zhu)目，是(shi)在上世(shi)紀70年(nian)代。

　　1976年，玉(yu)門市(shi)清(qing)泉公(gong)社(she)計(ji)劃修建公(gong)社(she)中學，并將建校地址選定(ding)在了(le)公(gong)社(she)駐地以東幾百(bai)米(mi)的火(huo)燒(shao)溝。施工隊伍(wu)在施工時距地表不深的地方挖出了(le)一些石(shi)制器具、陶罐和(he)銅(tong)制品。

　　當(dang)時的(de)(de)施工(gong)(gong)隊(dui)伍和公社領導并不知道這(zhe)是一個古文化遺址，所以工(gong)(gong)程照(zhao)常進(jin)行(xing)。為了(le)爭(zheng)取時間，早日完成修(xiu)建任務，施工(gong)(gong)隊(dui)還開來了(le)推土(tu)機，把一些(xie)凸(tu)起的(de)(de)墓(mu)葬推平。在推土(tu)機作(zuo)業和人工(gong)(gong)開挖地基的(de)(de)過程中，大多(duo)數的(de)(de)出(chu)土(tu)文物(wu)被破壞，少量完好的(de)(de)文物(wu)，被人們因好奇而拿(na)去爭(zheng)相傳看。

　　幸(xing)運的(de)(de)(de)是(shi)，當時有(you)幾個(ge)蘭州(zhou)下鄉(xiang)知(zhi)識(shi)青年正在(zai)(zai)清泉鄉(xiang)插隊落戶，其中(zhong)有(you)名男知(zhi)青無意中(zhong)到(dao)(dao)了(le)(le)施工現場。當他看到(dao)(dao)那些支離破(po)(po)碎的(de)(de)(de)陶(tao)罐后，馬上想到(dao)(dao)自己(ji)的(de)(de)(de)一個(ge)親戚是(shi)搞考古的(de)(de)(de)，曾(ceng)給自己(ji)講(jiang)過(guo)許多考古學方(fang)面的(de)(de)(de)知(zhi)識(shi)，自己(ji)也(ye)見過(guo)許多從其他地方(fang)發掘出(chu)來的(de)(de)(de)文物(wu)。而(er)眼前這(zhe)些支離破(po)(po)碎的(de)(de)(de)陶(tao)片，都(dou)應該是(shi)些珍貴的(de)(de)(de)文物(wu)，可卻遭到(dao)(dao)了(le)(le)如(ru)此大的(de)(de)(de)破(po)(po)壞，實在(zai)(zai)有(you)些可惜(xi)。于是(shi)撿了(le)(le)一些，拿(na)回到(dao)(dao)了(le)(le)知(zhi)青點(dian)。

　　不(bu)久(jiu)，這(zhe)位(wei)家在(zai)蘭州(zhou)的(de)知識青年回(hui)(hui)家時，把(ba)這(zhe)些(xie)陶罐(guan)帶回(hui)(hui)了(le)蘭州(zhou)，并(bing)把(ba)它們送到(dao)了(le)在(zai)考(kao)(kao)古(gu)(gu)隊(dui)工作的(de)親(qin)戚那(nei)兒鑒定(ding)。考(kao)(kao)古(gu)(gu)隊(dui)的(de)那(nei)位(wei)同志一(yi)看，便(bian)斷(duan)定(ding)這(zhe)是一(yi)些(xie)年代非常久(jiu)遠(yuan)的(de)文物(wu)，立即將(jiang)此事(shi)報(bao)告了(le)省文物(wu)考(kao)(kao)古(gu)(gu)隊(dui)。過了(le)幾(ji)天(tian)，省文物(wu)考(kao)(kao)古(gu)(gu)隊(dui)便(bian)派人下來實地查看，隨(sui)即組(zu)織考(kao)(kao)古(gu)(gu)發(fa)掘。于是，甘肅6大古(gu)(gu)文化(hua)(hua)遺址(zhi)之(zhi)一(yi)的(de)火(huo)燒溝遺址(zhi)被發(fa)現了(le)，這(zhe)是新中國成立后甘肅文化(hua)(hua)史上(shang)的(de)一(yi)件大事(shi)。

　　火(huo)燒溝(gou)遺址是(shi)一處新石(shi)器(qi)時(shi)代后期的人類文(wen)化遺址，距今約3700年。

　　1976年甘肅(su)省文(wen)物考(kao)古(gu)隊對其進行了(le)大規模發(fa)(fa)掘，發(fa)(fa)掘古(gu)墓葬312座，出土了(le)大量珍貴的(de)陶器(qi)、銅器(qi)、玉器(qi)、骨器(qi)和部分(fen)金(jin)銀器(qi)。

　　火燒溝“彩陶少(shao)年”

　　到了1989年，清泉中學的師生們在學校附(fu)近植(zhi)樹，無意間又挖(wa)出了一(yi)件(jian)陶(tao)器，這是一(yi)件(jian)人形彩陶(tao)罐。

　　很快(kuai)這件陶器就被帶到了甘(gan)肅省(sheng)考古研究所，1990年，它(ta)被中國(guo)國(guo)家博(bo)物(wu)館(guan)收(shou)藏，成為鎮館(guan)之寶。

　　這(zhe)件彩(cai)陶(tao)(tao)罐，與人們通常印象中的(de)彩(cai)陶(tao)(tao)有很大的(de)區別，高(gao)約21厘米的(de)陶(tao)(tao)器，儼然是(shi)一(yi)個雙(shuang)手(shou)插兜(dou)站立的(de)“少年(nian)”，其體(ti)態、動作(zuo)和(he)神情(qing)刻畫(hua)得栩(xu)栩(xu)如生。人像短(duan)發，頭上沒有任何裝飾品，高(gao)鼻深(shen)目，雙(shuang)耳開孔，嘴角上翹微微而笑，表情(qing)非常生動；身(shen)著(zhu)短(duan)上衣(yi)，帶著(zhu)精美的(de)項飾，下身(shen)著(zhu)網格長褲裙(qun)，雙(shuang)手(shou)插在褲兜(dou)里(li)，碩大的(de)雙(shuang)腳(jiao)上穿著(zhu)肥(fei)大的(de)高(gao)腰靴子，一(yi)副怡(yi)然自得的(de)樣子。

　　最特別的(de)(de)就是(shi)他雙(shuang)(shuang)(shuang)腳上的(de)(de)鞋子，看上去完(wan)全是(shi)一雙(shuang)(shuang)(shuang)高(gao)腰靴子，而且腳型(xing)巨大。陶器人體中空，可以盛水，插(cha)入褲兜的(de)(de)雙(shuang)(shuang)(shuang)臂形成陶罐的(de)(de)雙(shuang)(shuang)(shuang)耳(er)，設(she)計十分大膽精(jing)巧。

　　如(ru)此“拉風(feng)(feng)”的裝扮和悠然自(zi)得的神情，讓人(ren)對他頓生(sheng)無限聯想(xiang)，“彩陶(tao)少(shao)年(nian)”的裝飾，或許代(dai)表了3700多年(nian)前河西走廊地(di)區的流行風(feng)(feng)尚吧？

　　火燒(shao)溝還(huan)出(chu)土了另外(wai)兩(liang)件(jian)造型神奇的人形(xing)(xing)陶器。一件(jian)泥質紅陶人形(xing)(xing)器，沒有頭部(bu)(bu)，只有身(shen)軀和腿腳部(bu)(bu)分(fen)，身(shen)軀部(bu)(bu)分(fen)形(xing)(xing)成一個雙(shuang)小耳罐形(xing)(xing)，頸較粗，腹部(bu)(bu)微微鼓起，下部(bu)(bu)是并立(li)的人足形(xing)(xing)，氈靴形(xing)(xing)象(xiang)十(shi)分(fen)別致，整體形(xing)(xing)似一個女性形(xing)(xing)象(xiang)，用黑(hei)彩點繪(hui)菱形(xing)(xing)圖案。

　　另一件人形(xing)三角折帶(dai)紋(wen)雙(shuang)(shuang)足罐，單耳，夾沙紅陶質地，高約(yue)11厘(li)米，圓鼓(gu)的肚子，身著(zhu)黑色帶(dai)狀(zhuang)紋(wen)、豎(shu)條紋(wen)和“Z”字形(xing)紋(wen)的華麗衣衫，足穿一雙(shuang)(shuang)平底大(da)鞋，鞋頭(tou)尖而(er)深，似乎是一個孕婦形(xing)象。這可能是3700年前女性(xing)著(zhu)裝的樣(yang)式。

　　3700年前是商代早期，在西(xi)部河西(xi)走廊一帶，已經(jing)出現如此(ci)漂亮時(shi)尚的衣著裝飾，可(ke)見此(ci)地并非(fei)荒(huang)蠻之地，已經(jing)形(xing)成(cheng)了自己獨(du)特的文化(hua)審美。

　　“彩陶少年”的(de)身世謎底

　　事實(shi)上，在火燒溝遺址發掘(jue)出土文物(wu)也證實(shi)了這一點(dian)。已經發掘(jue)的312座古墓葬遺址中，不單出土了大(da)量精美的陶器，而(er)且近半數墓葬中都出土了青銅器，數量達200余(yu)件。銅器種(zhong)類有斧、镢(jue)、鐮、鑿、刀(dao)、匕首、矛、鏃、錐、針、劍(jian)、管、錘、鏡(jing)等(deng)，農具(ju)(ju)、手工工具(ju)(ju)、武器、裝飾(shi)物(wu)、儀仗器等(deng)一應俱全(quan)。而(er)且還發現有精制加工的金、銀耳環以及玉器等(deng)。

　　考古界斷(duan)定四壩文(wen)化是一支青銅時代的(de)文(wen)化。

　　世(shi)界冶金史上，青銅(tong)文化之(zhi)前還存在(zai)一個(ge)冶煉和(he)使用(yong)砷銅(tong)的時期，是由紅銅(tong)到青銅(tong)的過渡期，而砷銅(tong)、紅銅(tong)的使用(yong)最早在(zai)西(xi)亞、南歐、北非(fei)等地普遍發現。

　　根(gen)據測定結(jie)果(guo)，四(si)壩(ba)文化的銅器合金成分復雜，既有錫(xi)青銅和(he)鉛錫(xi)青銅，又有砷青銅以(yi)及其他(ta)合金制品(pin)。四(si)壩(ba)文化普遍(bian)發(fa)現砷青銅，反映出(chu)4000多年前，四(si)壩(ba)文化有可能與外界存在某種形式的聯(lian)系。

　　火燒溝遺址(zhi)中出土(tu)了(le)大量的鋤(chu)、刀、斧(fu)、鐮、錘(chui)和磨(mo)盤等農(nong)具，這些農(nong)具大多數是石制器具，也有不(bu)少(shao)銅制器具，銅質農(nong)具進入農(nong)業(ye)生產(chan)領域，說明當時的農(nong)業(ye)生產(chan)工具已(yi)有較大進步。在部分墓坑中，還出土(tu)了(le)制作精美的彩(cai)陶方杯、人形(xing)陶罐等酒器。釀(niang)酒業(ye)的出現，是農(nong)業(ye)有相當發展的標志。

　　古墓中(zhong)(zhong)還(huan)發(fa)現了(le)眾多的(de)隨葬(zang)品(pin)，有狗(gou)、豬(zhu)、牛(niu)、馬、羊等，其中(zhong)(zhong)羊骨(gu)多而普遍。墓葬(zang)中(zhong)(zhong)的(de)男(nan)女都(dou)佩(pei)戴著金銀首飾、松綠石珠、瑪瑙珠等，證明(ming)當(dang)時的(de)農業(ye)(ye)、畜(chu)牧業(ye)(ye)、手工業(ye)(ye)、商業(ye)(ye)已經(jing)(jing)很發(fa)達了(le)。火燒溝(gou)遺址中(zhong)(zhong)，還(huan)出土(tu)了(le)20多個彩繪(hui)陶塤，能吹(chui)宮、角、徵、羽4個骨(gu)干(gan)音。這一切都(dou)表明(ming)，四壩文(wen)化(hua)已經(jing)(jing)是一個文(wen)明(ming)程度相當(dang)高的(de)社會。

　　他們會是誰呢？

　　史載：距(ju)今(jin)約(yue)4100-3600年的夏朝時(shi)(shi)，河西(xi)走(zou)廊(lang)及敦煌地區是“畎(quan)戎”生(sheng)活游牧(mu)的處所；距(ju)今(jin)約(yue)3600-3000年的商朝時(shi)(shi)期(qi)，河西(xi)走(zou)廊(lang)及敦煌地區是氐、羌(qiang)民族的居住(zhu)游牧(mu)地。

　　《詩經·商(shang)頌》曰(yue)：“自彼(bi)氐(di)羌，莫(mo)敢不來(lai)享，莫(mo)敢不來(lai)王(wang)。”指明當時這(zhe)一地區的氐(di)羌族都向商(shang)王(wang)朝(chao)進貢和祭祀商(shang)王(wang)的祖先(xian)。

　　在距今約(yue)3000-2500年的(de)周(zhou)朝時期(qi)，河西走廊及敦煌地(di)區(qu)是被稱為“犬戎(rong)”族的(de)居(ju)住(zhu)游牧地(di)，傳說西周(zhou)穆王(wang)發兵征伐過這里的(de)犬戎(rong)族。

　　聯(lian)系火燒溝遺址墓葬出土文物，在(zai)許多墓坑中(zhong)，死者不(bu)論男女，大多佩戴金耳環。鼻飲環，發椎結(jie)，耳垂金銀銅寶，顯然是一種少數民族的生活習俗(su)。可(ke)以肯定，在(zai)中(zhong)原地區(qu)的夏代末期，在(zai)西(xi)北地區(qu)的火燒溝生活的，一定是古代羌戎部落的一支。而這名(ming)“彩陶少年(nian)”，自然是來自古代羌戎部落。

　　撰文/黃(huang)建強  本文圖(tu)片(pian)均為資料圖(tu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