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和(he)遺事施家橋

　　生花妙筆白駒(ju)場(chang)

　　享譽華(hua)夏的(de)中國古典(dian)四大名著之一的(de)《水(shui)滸傳》，描繪了(le)許多膾炙(zhi)人(ren)口(kou)、精彩飛揚的(de)篇(pian)章，特別是第三回《史大郎(lang)夜走華(hua)陰縣 魯提轄拳(quan)打(da)鎮(zhen)關西》就是非常具(ju)有(you)代表的(de)故事(shi)。

　　其中(zhong)《魯(lu)提轄(xia)(xia)拳打鎮關西》被(bei)選入(ru)語(yu)文(wen)課本，魯(lu)提轄(xia)(xia)魯(lu)達也成了中(zhong)國(guo)家喻戶曉的好漢。

　　這(zhe)個(ge)故(gu)事發(fa)生在(zai)北宋渭(wei)州，就是今天(tian)的甘肅(su)省平涼(liang)市。

　　渭州·簡史

　　渭州，古代地名。北魏永(yong)安三(san)年（公元530年）置(zhi)，以渭(wei)水為名，原治所在襄(xiang)武(wu)（今甘肅隴西縣），轄境相當今甘肅隴西、定西、漳縣、渭(wei)源、武(wu)山等縣地。

　　安(an)史之亂后，唐朝國力日漸衰落，渭州被藏族吐蕃政權乘虛而占。

　　平涼西(xi)控千里(li)隴干，東(dong)扼八百里(li)秦(qin)川，屏藩中(zhong)原，連接西(xi)塞，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(di)，商賈聚集之重鎮。

　　這里作為翻(fan)越六盤山(shan)、隴山(shan)進入(ru)關(guan)中的咽喉要地(di)，更是直(zhi)逼長安(an)的大唐西翼門(men)戶，成為了唐蕃雙方反復拉鋸(ju)爭奪(duo)的前(qian)沿戰(zhan)場。

　　由于吐蕃(fan)的長期占領(ling)，許多吐蕃(fan)人在此定(ding)居，平涼至今保留(liu)的地名(ming)“麻(ma)武”“策底”就是古吐蕃(fan)語地名(ming)。

　　唐憲宗元和四年(nian)（公元809年(nian)），因無力抵御吐蕃，渭州府(fu)原治所東遷至(zhi)平(ping)涼，平(ping)涼正式更名渭州。

　　“以原州之平(ping)涼置(zhi)行渭州，廣明元(yuan)年（880年）又為(wei)吐蕃所破。中(zhong)和四年（884年）又置(zhi)，治平(ping)涼。”

　　北宋(song)時，渭州轄境相當今平涼、華亭、崇信及(ji)寧夏涇源(yuan)縣地。唐宋(song)時期直(zhi)至公(gong)元1131年都稱渭州，歷時322年。

　　金(jin)太(tai)宗完顏晟天會九年（公元1131年），金(jin)軍攻占(zhan)渭州，改(gai)名為平涼(liang)府，“平涼(liang)”名稱一直沿用至今。

　　興定三年（公元1219年），曾設平涼(liang)行(xing)省(sheng)。宋、西夏、金之間的(de)戰爭，使(shi)平涼(liang)成(cheng)(cheng)為邊關軍事重鎮，平涼(liang)代(dai)替涇州、原(yuan)州，成(cheng)(cheng)為隴東軍政文化中心。

　　元(yuan)、明、清時代，平涼(liang)府、平涼(liang)縣治(zhi)所均在(zai)平涼(liang)城。

　　明代(dai)(dai)“嘉靖(jing)八才子”之一的平(ping)涼人趙時春所作《平(ping)涼府志(zhi)》中，所附平(ping)涼城圖可以證明在明代(dai)(dai)平(ping)涼城已具(ju)相當規模(mo)，清代(dai)(dai)再沒有大的變動。

　　花(hua)開(kai)兩朵，各表(biao)一枝。

　　繼續回到“魯(lu)提轄三(san)拳痛打鎮關西”的故(gu)事(shi)。

　　從延安府調到渭州府擔任提轄(xia)的(de)魯達(da)，被人們稱為魯提轄(xia)。他與友人到酒(jiu)樓喝酒(jiu)，幾個人喝得(de)高(gao)興，高(gao)談(tan)闊論(lun)些拳腳槍法(fa)，旁邊包間(jian)有人啼哭掃興，魯提轄(xia)便頓生怒(nu)氣(qi)。

　　店小二忙解釋(shi)原因，并且叫來啼哭者金翠蓮(lian)父女給魯提轄賠罪。魯提轄得(de)知狀元橋下有個(ge)被(bei)稱(cheng)為“鎮關西(xi)”的(de)賣(mai)肉屠(tu)戶，真名叫鄭屠(tu)，娶金翠蓮(lian)做(zuo)小老(lao)婆，如今大老(lao)婆不(bu)要(yao)這個(ge)小老(lao)婆了(le)，把金翠蓮(lian)趕了(le)出來。

　　更可恨(hen)的是鎮(zhen)(zhen)關(guan)西明明沒(mei)有給(gei)金家(jia)彩(cai)禮，但這(zhe)會卻要蠻(man)橫追回彩(cai)禮。而且，一(yi)個賣肉的屠夫，居然敢妄稱鎮(zhen)(zhen)關(guan)西，實(shi)在(zai)不知天(tian)高地厚。次日上午，魯提(ti)轄來到鎮(zhen)(zhen)關(guan)西的肉鋪，找碴和他打了(le)一(yi)架，三拳(quan)就(jiu)將其打死了(le)。

　　在第三回(hui)中(zhong)，作(zuo)者用半回(hui)的篇幅，講述了魯提轄三拳(quan)打死鎮關西這件馳名之(zhi)事。

　　這(zhe)件(jian)事集中(zhong)于兩個(ge)場(chang)(chang)景(jing)，一(yi)個(ge)是酒(jiu)樓，一(yi)個(ge)是鎮關西肉鋪(pu)門(men)口。除了描(miao)寫人(ren)(ren)物言(yan)行外，還有些(xie)場(chang)(chang)景(jing)描(miao)寫，例如狀(zhuang)元橋、潘(pan)家酒(jiu)樓、橫(heng)桿挑著的(de)酒(jiu)旗(qi)、肉鋪(pu)等。從這(zhe)些(xie)場(chang)(chang)景(jing)中(zhong)，我們可以看得出，渭(wei)州(zhou)城當時的(de)市(shi)井(jing)生活頗為繁華(hua)，人(ren)(ren)流如織，商(shang)鋪(pu)林(lin)立，規(gui)模檔次也比較(jiao)高。

　　作者沒有直接(jie)描寫金家父女住宿的(de)(de)客店(dian)，但(dan)是通過字里行(xing)間(jian)可以(yi)猜(cai)想酒樓還是比較高級的(de)(de)，有“齊楚(chu)閣(ge)兒”，也就是包間(jian)。可見并非(fei)普通飯館，更不是平民食(shi)堂(tang)。

　　鎮(zhen)關(guan)西(xi)的(de)肉鋪也(ye)有兩(liang)間門面，掛著三五片豬肉，雇著三兩(liang)個伙計。老板(ban)鎮(zhen)關(guan)西(xi)平(ping)時不上手，看著伙計賣肉，只有魯提轄(xia)這樣(yang)有身(shen)份的(de)顧客來了，才(cai)親自動(dong)手，可見鎮(zhen)關(guan)西(xi)的(de)生意還是很不錯的(de)。

　　同(tong)時(shi)，據宋(song)朝史料記載，北宋(song)時(shi)平涼(liang)城是一座經(jing)濟繁榮、人口較多的(de)邊(bian)地重鎮。

　　正因渭州(zhou)(zhou)作為西部(bu)軍事和商(shang)貿(mao)重(zhong)地，當時(shi)在大(da)(da)宋(song)較有(you)名氣(qi)，施(shi)耐庵將《魯提轄(xia)拳打鎮關西》的(de)(de)故(gu)事場景放在渭州(zhou)(zhou)城(cheng)，足見渭州(zhou)(zhou)在文(wen)人心中的(de)(de)較大(da)(da)影響。北宋(song)之時(shi)，渭州(zhou)(zhou)很可能是(shi)僅(jin)次于古都(dou)長安之外的(de)(de)二三(san)線城(cheng)市之一(yi)。

　　此外，從中還可以(yi)看出(chu)另(ling)一(yi)個信息：魯提轄從金翠蓮口中聽(ting)到鎮關西鄭大(da)官人后，并沒有生太(tai)大(da)的(de)氣，但是從老金口中聽(ting)到鎮關西是狀元(yuan)橋下賣肉(rou)的(de)鄭屠后，開始(shi)大(da)罵：

　　“呸！俺(an)知道那(nei)個鄭大官(guan)人，卻原(yuan)來(lai)是殺豬的鄭屠(tu)！”

　　第二(er)天早上去尋事，后來動手(shou)前大罵：

　　“灑家始投老種(zhong)經略相公，做(zuo)到關西五路(lu)廉訪使，也不枉了(le)叫(jiao)做(zuo)‘鎮(zhen)關西’！你(ni)(ni)是個賣(mai)肉的(de)操刀屠戶，狗一般的(de)人(ren)，也叫(jiao)做(zuo)‘鎮(zhen)關西’！你(ni)(ni)如何強(qiang)騙了(le)金翠蓮？”

　　從這些罵聲和原文里，我(wo)們可以看出，魯提轄要打鎮(zhen)關(guan)西，一是(shi)為解救金家父女(nv)，二是(shi)非(fei)常反感一個(ge)(ge)賣肉的使用“鎮(zhen)關(guan)西”這個(ge)(ge)稱(cheng)謂。

　　魯提(ti)轄為(wei)什么會對(dui)此稱號如(ru)此敏感，這和當時的政(zheng)治軍(jun)事形勢(shi)密(mi)切相關(guan)。

　　唐宋二朝數百年(nian)來，渭(wei)州因獨特而重(zhong)要的(de)地(di)理(li)位置(zhi)，使其成(cheng)為漢(han)族政權和少數民族反(fan)復爭(zheng)奪的(de)邊關(guan)戰場。

　　正如渭(wei)州在(zai)唐朝(chao)是與(yu)吐蕃交鋒的前沿(yan)戰場一般，在(zai)宋朝(chao)又變成與(yu)西夏(xia)國(guo)(guo)、金國(guo)(guo)的邊防爭奪戰地。

　　在北宋的(de)167年間(jian)，時稱渭州的(de)平(ping)涼，一直(zhi)是抵抗西夏、金的(de)最(zui)前線，是當之無愧的(de)西部重鎮。

　　西(xi)夏騎兵時常(chang)侵擾(rao)宋朝邊(bian)境(jing)，宋仁宗(zong)抽調大量禁軍到延(yan)(yan)州(zhou)（今(jin)陜西(xi)延(yan)(yan)安）和(he)渭(wei)州(zhou)衛(wei)戍(shu)協防，從而拉開了(le)宋夏之(zhi)間80多年(nian)的戰爭序幕(mu)。

　　同時，宋朝為加強邊境(jing)防御力量，鼓勵(li)內地居民遷往渭州。很(hen)多商人仰(yang)仗軍隊，生意做得比較(jiao)大。閱讀第三(san)回的原文，我們看得出鄭屠就(jiu)是其中之一。

　　但(dan)他(ta)卻狂(kuang)妄自大，居然敢稱(cheng)鎮關西，而(er)真正(zheng)(zheng)能(neng)起到鎮守關中西部，抵(di)御外來侵(qin)略的(de)，正(zheng)(zheng)是如魯達這般(ban)武藝高(gao)強、善于(yu)征戰的(de)邊防(fang)將士。

　　鄭(zheng)屠(tu)和(he)浴血奮(fen)戰、保境安民的軍士爭搶榮譽，以(yi)及他低劣的德(de)行，終究(jiu)給(gei)自己招(zhao)來了殺身之禍。

　　《水(shui)滸傳》中(zhong)的(de)花和尚魯(lu)智深，原名叫魯(lu)達，在時任(ren)(ren)渭州(zhou)小種（Chóng）經略相公手下任(ren)(ren)提轄。“小種經略相公”是(shi)個(ge)什么(me)官呢？

　　“老種(zhong)”是北(bei)宋(song)名將種(zhong)（Chóng）師道(dao)的尊稱(cheng)(cheng)，“小種(zhong)”是對其弟種(zhong)師中的尊稱(cheng)(cheng)。

　　“經略(lve)”是(shi)北宋軍職“經略(lve)安撫制置(zhi)使”的(de)簡(jian)稱(cheng)，不僅掌管邊疆(jiang)軍民大(da)事，而(er)且是(shi)手(shou)握行(xing)政大(da)權的(de)地(di)方長官。“相(xiang)公(gong)”是(shi)美稱(cheng)。

　　“小(xiao)種經略相公”坐鎮渭州府，提轄官魯達相當于他手下的(de)(de)一個連長(chang)或營長(chang)，主管本區軍隊訓練、督辦盜賊等工作，是渭州城里的(de)(de)一個小(xiao)角色。

　　魯提轄是小說(shuo)人物，但小種經略相公歷(li)史上(shang)確有其人。

　　《宋史》記述，“老種”種師道，曾(ceng)出任龍(long)神衛(wei)四廂都指揮使(shi)、渭州知州，抵御西夏，抗擊金(jin)兵，是與(yu)岳(yue)飛(fei)齊名的(de)大(da)將。

　　“小種(zhong)”種(zhong)師(shi)中也是(shi)一(yi)代名(ming)將，長期戍守西北邊疆。金兵入(ru)侵(qin)時(shi)，他率(lv)兵進京勤王，后奉(feng)命救援太(tai)原(yuan)，因(yin)友軍(jun)失(shi)約未至，陷入(ru)敵人重圍，力戰而(er)亡。

　　參考資料：

　　1. [明(ming)]施耐庵《水滸(hu)全(quan)傳》（1992年岳麓書社出版(ban)）

　　2. 秦玉(yu)龍《平定涼(liang)國:甘肅平涼(liang)地名誕(dan)生于1600年(nian)前》（2017年(nian)作）

　　3.朱克雄《平涼溯(su)源》（2021年平涼日報載(zai)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