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(yuan)(yuan)標題：南(nan)佐遺(yi)址將(jiang)帶(dai)來(lai)怎樣的黃土高原(yuan)(yuan)史前文(wen)明(ming)風(feng)貌？ 

　　南佐(zuo)遺址(zhi)(zhi)的面積是二里頭遺址(zhi)(zhi)的兩(liang)倍，核心區域與另一(yi)中華五千多(duo)年文明史實證(zheng)——良渚古城遺址(zhi)(zhi)的中心區域莫角山(shan)臺城一(yi)樣大

　　南佐(zuo)遺(yi)址(zhi)應是(shi)探(tan)索(suo)早期(qi)中(zhong)華(hua)文(wen)明(ming)的(de)關鍵性(xing)核(he)心遺(yi)址(zhi)之一，對于客觀認(ren)識(shi)黃河中(zhong)游、黃土(tu)高原(yuan)尤(you)其是(shi)隴東地(di)區在中(zhong)華(hua)文(wen)明(ming)起源和形(xing)成過(guo)程(cheng)中(zhong)的(de)關鍵地(di)位，對于實證中(zhong)華(hua)五(wu)千(qian)多(duo)年文(wen)明(ming)史，具有重(zhong)要的(de)意義

　　文 |《瞭望》新聞周刊(kan)記(ji)者 何問 梁軍

　　涇渭(wei)流域的(de)黃(huang)土高原之(zhi)上，歷史(shi)勾勒出(chu)這樣(yang)一(yi)幅景象：距今約(yue)五千(qian)年前，一(yi)群先民(min)聚居(ju)于現(xian)在(zai)甘(gan)肅省慶陽市境(jing)內的(de)董(dong)志塬地區。他們建(jian)造了氣(qi)勢恢宏的(de)大型宮(gong)殿建(jian)筑，掌(zhang)握精湛的(de)制(zhi)陶工藝，日(ri)常(chang)食用(yong)小米和水稻。

　　中華文明從哪里來？位于甘肅省(sheng)慶(qing)陽市西峰區后官寨鎮(zhen)南佐村的南佐遺址，提(ti)供了探尋(xun)答(da)案的重要線索。

　　大(da)型(xing)宮殿式建筑布局(ju)規整(zheng)、高(gao)等(deng)級陶(tao)器(qi)集(ji)中(zhong)出土、大(da)量(liang)水稻遺存(cun)來源待考……這座(zuo)仰(yang)韶晚期至(zhi)廟(miao)底溝二期的(de)高(gao)等(deng)級大(da)型(xing)聚落遺址，以(yi)其獨特的(de)歷史印記向公(gong)眾證明(ming)，這里應是探索(suo)早期中(zhong)華文(wen)明(ming)的(de)關鍵性(xing)核心遺址之一。

　　“南佐遺址價值獨(du)特，且體現出強大的社會(hui)公共權力，顯(xian)示隴(long)東地區當時已(yi)進入早期國(guo)(guo)家(jia)或者文明社會(hui)階段，這對于實證中華五千多年(nian)文明具有重大價值。”南佐遺址聯合考古隊(dui)領(ling)隊(dui)、中國(guo)(guo)人民(min)大學歷史學院考古文博系教授韓建(jian)業說(shuo)。

　　遺址規模大

　　2021年，經國(guo)家文物局批準(zhun)，由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(suo)、中國(guo)人民大(da)學、西北工業大(da)學、蘭州(zhou)大(da)學等單(dan)位組(zu)成的聯合考古隊，于6月至10月間對南佐遺(yi)址展開新(xin)一輪考古工作。

　　南(nan)佐遺址，早在20世紀50年代末的一(yi)次文(wen)物普查中就從黃(huang)土深處(chu)“露頭”。它分布(bu)在甘肅東部最大的塬(yuan)地董志塬(yuan)之上，西側(ce)為河道(dao)，北側(ce)2千米處(chu)及南(nan)側(ce)為沖溝和(he)斷崖。

　　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，前后(hou)六次發掘共計揭露(lu)了(le)1300平方米的遺(yi)(yi)址(zhi)面積。2012年4月(yue)，國家文(wen)物(wu)局對(dui)南佐遺(yi)(yi)址(zhi)保護規劃(hua)編制(zhi)立項。甘肅省文(wen)物(wu)考(kao)(kao)古(gu)研(yan)究所于2014年和2020年先(xian)后(hou)兩(liang)次對(dui)南佐遺(yi)(yi)址(zhi)進行考(kao)(kao)古(gu)勘探，并組織專家對(dui)南佐遺(yi)(yi)址(zhi)開(kai)展現場調研(yan)座談(tan)和考(kao)(kao)古(gu)調查。

　　2021年(nian)，塵封約五千年(nian)的歷史記憶再次被開啟。年(nian)代學、環境考(kao)古(gu)(gu)、動植(zhi)物考(kao)古(gu)(gu)、遙(yao)感、土(tu)壤微結構、殘留物分析、陶器科技分析等多學科研(yan)究，與考(kao)古(gu)(gu)工(gong)作(zuo)同(tong)步展開。

　　在不斷(duan)豐(feng)富的考古證(zheng)據支撐之(zhi)下(xia)，南佐(zuo)遺址的輪廓越發(fa)清(qing)晰(xi)完整(zheng)。

　　從遺址(zhi)結構來看(kan)，南佐遺址(zhi)外(wai)環(huan)壕(hao)以內總面積(ji)達600萬平方米(mi)。其核心區由環(huan)壕(hao)環(huan)繞的(de)九個30至50米(mi)見方的(de)大型(xing)長方形夯(hang)(hang)土臺(tai)(tai)（基）和位(wei)于(yu)中(zhong)(zhong)央的(de)大型(xing)夯(hang)(hang)土建(jian)筑(zhu)區組成。“九臺(tai)(tai)”對(dui)稱分布于(yu)聚落中(zhong)(zhong)央，圍(wei)合區域面積(ji)約30萬平方米(mi)，外(wai)圍(wei)有兩(liang)重環(huan)壕(hao)環(huan)繞。宮殿(dian)區位(wei)于(yu)“九臺(tai)(tai)”北部中(zhong)(zhong)央，主(zhu)殿(dian)F1位(wei)于(yu)宮殿(dian)區中(zhong)(zhong)央。以F1為中(zhong)(zhong)心，周圍(wei)附(fu)屬若干夯(hang)(hang)土建(jian)筑(zhu)。

　　龐(pang)大的建筑體量和(he)夯護規模，無聲訴說著約五千年(nian)前“南佐文明”的輝(hui)煌壯麗(li)。

　　北京大學考古文(wen)博學院(yuan)教(jiao)授張弛(chi)表示，南佐遺(yi)址的(de)面積是二(er)里(li)頭遺(yi)址的(de)兩倍(bei)，核心區域(yu)與另一(yi)中華五千(qian)多年文(wen)明史實證——良渚古城遺(yi)址的(de)中心區域(yu)莫角山臺城一(yi)樣大。

　　其中，主(zhu)殿(dian)F1建(jian)筑(zhu)面積超過800平方米，室內部分面積達630平方米，東(dong)西(xi)長(chang)約(yue)18米、南北長(chang)約(yue)35米，坐(zuo)北朝南，被一(yi)道(dao)隔墻分為前廳、后堂，隔墻開(kai)有三座(zuo)門。這個距今約(yue)五千年的房屋，被考古學(xue)界認為是我國同(tong)時期(qi)室內面積最大的單(dan)體建(jian)筑(zhu)。

　　“遺址(zhi)總體(ti)規模、核心面積(ji)、房子體(ti)量之大均前所未有。”張弛(chi)說。

　　 

　　位(wei)于(yu)甘肅省慶(qing)陽市的(de)(de)南佐遺址(zhi)的(de)(de)“宮殿區(qu)” 南佐遺址(zhi)聯(lian)合(he)考古(gu)隊(dui)供圖

　　出土文物等級高

　　在(zai)這次考古發(fa)掘工作中，F1東(dong)側(ce)的祭(ji)祀儀式(shi)性場所(suo)F2，集中出土(tu)了大(da)量等級極高、極為特殊的祭(ji)器(qi)或禮器(qi)，包括(kuo)數百件(jian)大(da)小不一的箍白泥附加堆紋(wen)的夾砂(sha)罐(guan)，以及部(bu)分白衣(yi)陶簋、大(da)型彩(cai)陶罐(guan)等。

　　其中(zhong)不少陶(tao)器，為(wei)黃(huang)土(tu)(tu)高原涇渭流域(yu)首次(ci)出現或較(jiao)為(wei)罕見。比如，出土(tu)(tu)修復的(de)大型彩陶(tao)罐(guan)，最(zui)大腹徑達78厘(li)米、高68厘(li)米，是該(gai)區域(yu)同時期出土(tu)(tu)的(de)最(zui)大彩陶(tao)罐(guan)；白陶(tao)帶蓋圈足簋的(de)陶(tao)胎最(zui)薄處僅一(yi)兩毫米，也(ye)屬(shu)首次(ci)發現。

　　此外，F2還(huan)出(chu)土了(le)大量涂有(you)(you)朱砂的石鏃(zu)、骨鏃(zu)等，類(lei)似后(hou)世(shi)周天子(zi)賞賜諸侯的“彤(tong)矢”。出(chu)土的動物(wu)骨骼，主(zhu)要包括家豬和鹿角(jiao)，也有(you)(you)少量綿(mian)羊骨。

　　韓(han)建(jian)業(ye)表(biao)示，F2出土的大量(liang)器物(wu)(wu)，大部(bu)分不(bu)屬于(yu)日常生活實用器具，應該與(yu)祭(ji)祀等特殊(shu)活動有關(guan)。而其(qi)中大量(liang)的水稻和(he)特殊(shu)的動物(wu)(wu)遺存，也表(biao)明(ming)了大型夯土建(jian)筑區的祭(ji)祀和(he)禮儀功能。

　　此(ci)外，在南佐遺址核心位置和周邊窖穴內，考古隊還(huan)發現大量(liang)炭化水稻遺存，這在黃土高原地區極為罕見。

　　南佐遺(yi)址聯(lian)合考古隊(dui)隊(dui)員(yuan)張(zhang)小寧介紹，考古隊(dui)現(xian)正依托(tuo)科(ke)研機構對(dui)這(zhe)些(xie)水稻(dao)遺(yi)存(cun)進行(xing)同(tong)位素(su)分析，以研判其具(ju)體來源(yuan)。如果(guo)是本地所(suo)產，將對(dui)研究西北地區稻(dao)作農業起源(yuan)有(you)重大意(yi)義；如果(guo)來自其他(ta)水稻(dao)主(zhu)產地，則(ze)有(you)可能(neng)成為南佐當時實現(xian)區域控制的證據。

　　專家們認(ren)為，凡此(ci)種種，都體現出南佐(zuo)遺址強大(da)的王(wang)者氣象，顯示隴東地區當時已(yi)進入早(zao)期國家或者文明社會。

　　韓建業說：“南(nan)佐遺(yi)址應是探索早期中(zhong)華(hua)文明(ming)的關(guan)(guan)鍵性核心遺(yi)址之一，對于(yu)(yu)客觀認識(shi)黃河中(zhong)游(you)、黃土高原尤(you)其是隴東地(di)區在中(zhong)華(hua)文明(ming)起源(yuan)和形成(cheng)過程中(zhong)的關(guan)(guan)鍵地(di)位(wei)，對于(yu)(yu)實證(zheng)中(zhong)華(hua)五千多年文明(ming)史，都具有重要的意義。”

　　持續發掘隴東史前遺跡

　　從南佐遺址展(zhan)現出(chu)的文明景(jing)象，可以窺(kui)見(jian)當時社會的復雜程度。

　　外有夯護(hu)、內有宮殿(dian)的(de)大(da)(da)型(xing)建筑區，與祭(ji)祀相關的(de)高(gao)規格精美(mei)禮器……都(dou)是我國(guo)都(dou)城(cheng)和禮制傳統的(de)實物(wu)承載。而如(ru)此大(da)(da)型(xing)的(de)工(gong)程(cheng)設(she)施和都(dou)邑建設(she)，專(zhuan)業(ye)化程(cheng)度如(ru)此高(gao)的(de)手工(gong)業(ye)技(ji)術等，也可(ke)使人聯想到當時較大(da)(da)空間范圍內人力(li)物(wu)力(li)集中調配的(de)壯觀場景。

　　目前，中(zhong)華文(wen)明(ming)探源(yuan)工程(cheng)已經回答：五千多(duo)年中(zhong)華文(wen)明(ming)確有實證，但追溯(su)的進程(cheng)并(bing)未(wei)結(jie)束。在中(zhong)國傳(chuan)統(tong)農耕(geng)文(wen)明(ming)肇始地(di)之一的隴東地(di)區，南佐遺址就像一把(ba)鑰匙，或將幫助我們(men)進一步看清中(zhong)華文(wen)明(ming)從“滿天星斗”到“月朗星稀”的歷史演進過程(cheng)。

　　在國(guo)家文(wen)物局舉辦的2021年(nian)第四季(ji)度(du)“考古中(zhong)國(guo)”重(zhong)大項目發(fa)布會上(shang)，中(zhong)國(guo)社會科學(xue)院考古研(yan)究所(suo)所(suo)長(chang)陳星(xing)燦表示(shi)，在黃河流(liu)域隴東地(di)區(qu)，出現如此(ci)大規模且結構(gou)講(jiang)究的建筑遺存，還有高等級(ji)陶器集(ji)中(zhong)出土(tu)，某種程(cheng)(cheng)度(du)上(shang)改(gai)變(bian)了(le)此(ci)前學(xue)界對該區(qu)域早期文(wen)明進(jin)程(cheng)(cheng)的看(kan)法。

　　北京大學(xue)考古(gu)文博學(xue)院教授李水城在這次發布會上說(shuo)，從南佐遺(yi)(yi)址(zhi)與此前在甘肅省天(tian)水市發現的(de)另一史(shi)前遺(yi)(yi)址(zhi)大地灣遺(yi)(yi)址(zhi)來(lai)看，目前仰韶晚期(qi)發現的(de)重要遺(yi)(yi)址(zhi)大多位(wei)于甘肅東部(bu)，這充分(fen)證明了該區(qu)域在中華(hua)文明起(qi)源(yuan)中的(de)重要位(wei)置。

　　2022年(nian)6月11日(ri)是文化和自(zi)然遺產日(ri)，適逢為期五年(nian)的(de)新一(yi)輪考(kao)古發(fa)掘(jue)工作啟動滿一(yi)年(nian)。據(ju)悉，考(kao)古隊(dui)已(yi)經(jing)啟動了對宮殿區南邊區域的(de)發(fa)掘(jue)，新發(fa)現部(bu)分(fen)疑似踩踏面或道路遺跡現象(xiang)。

　　南佐遺(yi)址將(jiang)為(wei)我們帶來(lai)怎(zen)樣的(de)黃(huang)土高原史前文明風貌，值得期待(dai)。探源(yuan)中華文明的(de)隴東故事，未完待(dai)續(xu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