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【典型(xing)人物】

　　樊錦詩：我(wo)心歸處是敦煌

　　敦煌研究(jiu)院(yuan)名(ming)譽院(yuan)長樊錦詩。

　　敦煌莫高窟。 新甘(gan)(gan)肅·甘(gan)(gan)肅日報(bao)通訊員 王(wang)金(jin)

　　樊(fan)錦詩(shi)在(zai)莫高(gao)窟(ku)(ku)洞窟(ku)(ku)內指導《敦煌石窟(ku)(ku)考古全集》的(de)編寫工作(zuo)。（資(zi)料(liao)圖(tu)）（本文圖(tu)片除(chu)署(shu)名外均由(you)敦煌研究院提供）

　　新甘肅·甘肅日(ri)報記者(zhe) 王睿君

　　一個(ge)人做(zuo)(zuo)點事(shi)情并不難(nan)，難(nan)的(de)是(shi)一輩子做(zuo)(zuo)成一件(jian)事(shi)。樊錦詩就(jiu)是(shi)這樣一個(ge)人，她(ta)一生只做(zuo)(zuo)了(le)一件(jian)事(shi)，就(jiu)是(shi)守護、研(yan)究、弘揚世界文(wen)化遺產——敦煌莫高窟。

　　樊錦(jin)詩覺(jue)得，能(neng)與(yu)莫高窟(ku)“相伴一(yi)生”是件幸福的事。眼下(xia)，80多歲的她(ta)依舊把(ba)大部分時(shi)間和精力放在(zai)編(bian)寫《敦(dun)煌石(shi)窟(ku)全集》第(di)二卷(juan)《莫高窟(ku)第(di)256—259窟(ku)考古(gu)報告》上。這份歷時(shi)十余年編(bian)寫的共計(ji)30多萬字的考古(gu)報告有望明年出版，成為繼《敦(dun)煌石(shi)窟(ku)全集》第(di)一(yi)卷(juan)后關于敦(dun)煌洞窟(ku)的又(you)一(yi)份“檔(dang)案資料”。

　　與敦煌莫高(gao)窟結(jie)緣，是(shi)一次(ci)偶然的選擇(ze)。1962年(nian)，是(shi)樊(fan)錦詩大學生(sheng)活的最(zui)后一年(nian)。按照北(bei)大歷史(shi)學系考古專業(ye)的慣例，畢(bi)業(ye)班(ban)學生(sheng)可(ke)以選擇(ze)全(quan)國各地的文物(wu)單位(wei)參加畢(bi)業(ye)實習。

　　“當時(shi)有不少同學都想(xiang)選擇敦煌(huang)(huang)(huang)，因為莫高窟(ku)在大家(jia)心(xin)目中是中國佛(fo)教(jiao)石窟(ku)寺遺跡的典型(xing)。”樊錦(jin)詩回(hui)憶說，對自己而言，敦煌(huang)(huang)(huang)同樣是內(nei)心(xin)格外向往(wang)的地方，“敦煌(huang)(huang)(huang)那么遠，如果能(neng)趁著畢業實習的機會去看一(yi)看，正好可(ke)以(yi)了卻一(yi)樁心(xin)愿(yuan)。”

　　讓(rang)樊錦詩(shi)沒想到的(de)(de)是，最后的(de)(de)畢業(ye)分配(pei)，自己(ji)被分配(pei)到了敦煌。

　　那個年代，“只要國家需要，就愿意無(wu)條件(jian)服從”是所有學子共(gong)同(tong)的價值追求。更(geng)何況，敦(dun)煌石(shi)窟里(li)的壁畫和(he)造(zao)像令樊錦(jin)詩念念不忘，她(ta)堅(jian)信，自己是喜歡敦(dun)煌、喜歡莫高窟的。

　　1963年的畢(bi)業季，瘦(shou)弱的上海女孩樊錦詩(shi)背起了厚重的行(xing)囊(nang)，滿懷(huai)希(xi)望地登上開往西(xi)部(bu)的列車，那年她25歲。

　　“初見敦(dun)煌，驚艷無比(bi)。可只有真正留在這里才知(zhi)道(dao)，洞內是(shi)(shi)神仙世(shi)界、藝術殿堂，洞外(wai)卻是(shi)(shi)飛(fei)沙走(zou)石、黃土漫天。”回憶起當時(shi)的情景，樊錦(jin)詩(shi)感慨，和(he)北京(jing)、上(shang)海相比(bi)，這里簡直就是(shi)(shi)另一個世(shi)界。

　　當(dang)年的莫(mo)(mo)高(gao)(gao)窟(ku)幾乎與(yu)世隔絕，沒有現代交(jiao)通工(gong)具，從莫(mo)(mo)高(gao)(gao)窟(ku)去一(yi)趟敦煌(huang)縣城(cheng)，要(yao)(yao)走大半(ban)天(tian)的路(lu)。當(dang)時(shi)(shi)的敦煌(huang)就(jiu)是一(yi)個(ge)(ge)小(xiao)鎮，半(ban)個(ge)(ge)小(xiao)時(shi)(shi)就(jiu)能走完，城(cheng)里(li)只有兩個(ge)(ge)百貨商店，還(huan)有一(yi)個(ge)(ge)糖鹽(yan)局。樊錦詩記得，那時(shi)(shi)，大家(jia)住土(tu)房、喝(he)咸水(shui)，還(huan)要(yao)(yao)在洞窟(ku)里(li)臨摹壁畫、保護修復、調查內容、研究文獻(xian)。

　　為什(shen)么在被(bei)世(shi)(shi)人遺忘的沙漠里會產生如此(ci)輝煌(huang)的石窟藝術？為什(shen)么敦煌(huang)仿佛被(bei)遺棄在此(ci)長達幾個世(shi)(shi)紀(ji)？這(zhe)些(xie)由壁畫和彩塑(su)營(ying)造而成的佛國世(shi)(shi)界曾經是什(shen)么面目？……這(zhe)些(xie)問題每(mei)天都縈繞在樊錦詩的心頭。

　　“也許，我傾注一生的時間，也未必能窮盡它的謎(mi)底，但我依(yi)然要向前(qian)走(zou)。” 此后(hou)的50余年(nian)，樊錦詩再(zai)也舍不(bu)得與敦煌說再(zai)見，她整日穿梭在石窟里，與古圣先賢隔空“對(dui)話”。

　　就是(shi)這樣，樊錦詩走遍了(le)莫高(gao)窟(ku)的所有洞窟(ku)、看遍了(le)每(mei)一(yi)(yi)幅壁畫、每(mei)一(yi)(yi)尊彩塑。2011年，她歷(li)時40年主持編寫(xie)的《敦煌石窟(ku)全(quan)集》第一(yi)(yi)卷(juan)《莫高(gao)窟(ku)第266-275窟(ku)考古(gu)報告》正(zheng)式出版，被(bei)譽為國內第一(yi)(yi)本具(ju)有科學(xue)性(xing)和學(xue)術性(xing)的石窟(ku)考古(gu)報告。

　　隨(sui)著時間流(liu)逝，樊錦詩逐漸(jian)(jian)發現一個(ge)嚴重的問題。她說(shuo):“來莫高(gao)窟的游客數量(liang)激(ji)增，有可(ke)能(neng)讓(rang)洞窟的容顏不(bu)可(ke)逆地逝去，壁(bi)畫漸(jian)(jian)漸(jian)(jian)模糊，顏色也慢慢褪去。”

　　上世紀80年代末，一個偶然的機會(hui)，樊錦詩接觸到(dao)計算機技術，她敏銳地感到(dao)，這或(huo)許是莫(mo)高(gao)窟得以永(yong)久保(bao)存的一個機會(hui)。

　　經(jing)過(guo)30多年的(de)(de)探索，敦(dun)煌(huang)研究院形成(cheng)了一整套集數字采集、安全存儲、有(you)效管理等多項(xiang)不(bu)可移動文物(wu)數字化技(ji)術(shu)規范和標準(zhun)，建立起(qi)系(xi)統的(de)(de)“數字敦(dun)煌(huang)”資源(yuan)庫，數字敦(dun)煌(huang)資源(yuan)不(bu)僅應用于(yu)莫高窟(ku)的(de)(de)保護(hu)和研究工作(zuo)，更使敦(dun)煌(huang)藝術(shu)走出(chu)洞窟(ku)，走向世界。

　　“舍半(ban)生，給茫(mang)茫(mang)大漠。從(cong)未名(ming)湖到莫高窟，守住前輩的(de)火(huo)，開辟明(ming)天(tian)的(de)路(lu)。半(ban)個(ge)世紀的(de)風(feng)沙，不是(shi)誰都經得起(qi)吹打(da)。一(yi)(yi)腔愛，一(yi)(yi)洞(dong)畫，一(yi)(yi)場(chang)文化苦(ku)旅，從(cong)青春到白發。心歸處(chu)，是(shi)敦煌。”這(zhe)是(shi)中央廣播電視總臺(tai)“感動(dong)中國(guo)2019年(nian)度人物”欄目寫給樊錦詩的(de)頒獎詞。

　　如今，“堅守(shou)大(da)漠、甘于奉獻、勇于擔當、開(kai)拓(tuo)進取”的“莫高精神”，已成(cheng)(cheng)為敦煌研究院薪火相(xiang)傳、生生不息的動力(li)源泉(quan)，樊(fan)錦詩先生更成(cheng)(cheng)為“莫高精神”的杰出代表(biao)。回首(shou)過往，她總(zong)說：“此生命定，我就是個(ge)莫高窟的守(shou)護人。”

　　記(ji)者手記(ji)

　　擇一事 終一生

　　王睿君

　　“一生(sheng)(sheng)擇一事(shi)，一事(shi)終一生(sheng)(sheng)”，是(shi)一代代莫高窟守護人的真實寫照。

　　20世紀40年代起，常書鴻留法歸國后，畢生致力于敦(dun)(dun)煌文(wen)物事業，被稱(cheng)為“敦(dun)(dun)煌守護神”；段文(wen)杰在一次畫展上被敦(dun)(dun)煌壁畫吸引，開(kai)啟(qi)了(le)一輩子對莫(mo)高窟(ku)的保護、研(yan)究和(he)弘揚；樊錦詩從北京(jing)大學歷(li)史學系(xi)畢業后，毅然接(jie)過兩位前輩手中的接(jie)力棒，默默守護著茫(mang)茫(mang)大漠里的莫(mo)高窟(ku)。

　　只有去(qu)過敦(dun)煌、走(zou)近莫(mo)高窟的人(ren)才能感(gan)受到(dao)(dao)：莫(mo)高窟的清凈令人(ren)心生敬畏。從常書鴻、段文杰到(dao)(dao)樊錦(jin)詩，他們把生命完全(quan)交付給(gei)敦(dun)煌，迎來了一(yi)個又一(yi)個莫(mo)高窟的春天。

　　敦煌文化(hua)屬于(yu)中國，但敦煌學是屬于(yu)世界(jie)的(de)。把莫高(gao)窟保護(hu)好(hao)，把敦煌文化(hua)傳(chuan)承好(hao)，是中華民族(zu)為世界(jie)文明進(jin)步應負的(de)責任。如何讓這(zhe)些千年藝術瑰寶“容顏永駐(zhu)”，成了(le)一(yi)代代莫高(gao)窟守護(hu)人的(de)共同追求。

　　一代(dai)人(ren)有一代(dai)人(ren)的(de)使命，新(xin)一代(dai)莫高(gao)窟(ku)守護人(ren)正繼承先輩(bei)的(de)優良傳統，賡(geng)續接力，努力把敦煌(huang)研究(jiu)院(yuan)建設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保護的(de)典(dian)范(fan)和(he)敦煌(huang)學研究(jiu)的(de)高(gao)地(di)，讓(rang)這(zhe)顆世界文明(ming)長河中(zhong)的(de)璀璨明(ming)珠綻放出更(geng)加耀(yao)眼的(de)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