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仁裕神道碑(bei)碑(bei)額拓片。

　　王仁裕神道碑。

　　斬龍村王仁裕(yu)塑像。

　　唐代是(shi)我國古典詩(shi)歌發展的全盛時期，尤其是(shi)眾多(duo)有(you)名望的詩(shi)人都被賦予別(bie)致(zhi)雅(ya)號，“詩(shi)仙”李白、“詩(shi)圣”杜甫、“詩(shi)佛”王維……同(tong)學(xue)們耳熟(shu)能詳，但當時還有(you)一位雅(ya)稱(cheng)為“詩(shi)窖(jiao)(jiao)”的詩(shi)人，并且與甘肅有(you)著(zhu)千絲萬縷的聯(lian)系，知道是(shi)誰(shui)嗎？他得創作多(duo)少(shao)首(shou)詩(shi)作，才能裝進“窖(jiao)(jiao)”中(zhong)？

　　1 一塊石碑上，藏著“詩窖”的秘(mi)密(mi)

　　時間：上(shang)世紀(ji)80年(nian)代

　　地(di)點：甘(gan)肅禮縣石橋斬龍村(cun)

　　村民(min)們(men)在田間揮汗如雨(yu)勞作(zuo)，其中(zhong)(zhong)有一(yi)位(wei)村民(min)一(yi)鋤頭下去，火星四(si)濺……挖到(dao)(dao)大(da)石頭了(le)！好奇的村民(min)拂(fu)去覆(fu)土，一(yi)塊(kuai)碩大(da)的石碑出現在人(ren)們(men)眼前(qian)，由此(ci)一(yi)個深(shen)埋在地層下一(yi)千多年的秘密，讓一(yi)代“詩窖”的人(ren)生過往重(zhong)新(xin)回到(dao)(dao)人(ren)們(men)視線中(zhong)(zhong)。

　　聞訊趕(gan)來的專(zhuan)家細(xi)究石(shi)碑上的字(zi)跡(ji)，除了個(ge)別字(zi)在(zai)歲月殘蝕(shi)中漫漶不(bu)清外，絕(jue)大(da)多數(shu)字(zi)都完(wan)好(hao)地(di)保存(cun)了下來。他們一(yi)個(ge)字(zi)一(yi)個(ge)字(zi)地(di)制作拓片(pian)，回(hui)去研(yan)究。很快就得出了一(yi)個(ge)結論(lun)，這塊(kuai)碑原來記(ji)述的正是唐(tang)末(mo)五(wu)代時期著名文(wen)學家王仁裕的生平。

　　這(zhe)塊偶然現(xian)世的石碑，碑額全名為(wei)“周故少師王(wang)公神(shen)道(dao)碑”，為(wei)此碑撰文者(zhe)是北宋初年宰(zai)相李昉(fang)。一般人們用(yong)“王(wang)仁(ren)裕(yu)神(shen)道(dao)碑”來稱呼此碑。

　　去往禮縣石(shi)橋鎮斬(zhan)龍村(cun)尋(xun)碑，在(zai)村(cun)中的碑亭(ting)中，可(ke)以看到“王仁裕神道碑”由碑首、碑身、碑疊(die)三部分組(zu)成，碑首和碑身用(yong)一整塊巨石(shi)雕成。神道碑高3.05米，寬(kuan)(kuan)1.14米，厚0.4米。碑首拱頂，上(shang)覆六龍盤(pan)踞(ju)，威麗壯觀。碑額篆“周故少師五(wu)公神道碑”九(jiu)字(zi)。碑趺長1.3米，寬(kuan)(kuan)1.18米，碑身高2.25米，碑面(mian)兩(liang)邊陰(yin)刻纏枝牡丹與石(shi)榴花紋。碑面(mian)中間陰(yin)刻楷書碑文(wen)，自右向(xiang)左豎列36行，行71字(zi)，共2500余字(zi)，主要介紹了王仁裕的生平事(shi)跡及作品(pin)名目。

　　據(ju)碑文的(de)記(ji)敘，王(wang)仁裕的(de)主要(yao)作品有《秦(qin)亭篇(pian)》《錦江集(ji)》《歸山集(ji)》《入洛集(ji)》《南行(xing)記(ji)》《紫泥集(ji)》《華夷百題》《西(xi)江集(ji)》等共(gong)685 卷，還有《周易說卦驗》3 卷，《轉輪回(hui)紋鑒銘》22 樣，詩、賦、圖并行(xing)于世，這樣的(de)創作力(li)簡直是爆表啊。

　　據考(kao)證，王仁裕出(chu)生在唐朝末年，去世(shi)時已是五代時期(qi)(qi)的(de)后周，平(ping)生創(chuang)作詩作萬余首，這壓(ya)過(guo)了南宋時期(qi)(qi)以多產(chan)詩作出(chu)名的(de)陸(lu)游，也因此有一個雅稱“詩窖”。

　　2“西(xi)江浣腸”后，從此人生開掛

　　就像詩仙李(li)白有年(nian)少時“夢筆生(sheng)花(hua)”、終成大器的動人傳說，王(wang)仁裕26歲時，也有“西江(jiang)浣腸”的神(shen)奇故事(shi)，他自此人生(sheng)開(kai)掛(gua)，在文學(xue)創作的道路上一發而不(bu)可(ke)收。

　　“王仁裕神道碑”說“唐季(ji)亂離，關右(you)斯(si)甚”，幼年的王仁裕“當(dang)童稚(zhi)之年，失怙恃(shi)之愛” ，是兄嫂撫(fu)育長大(da)的。他太皮啦，在李昉筆下，王仁裕25歲之前完(wan)全是“五陵少年”的紈绔做(zuo)派，日日逗貓遛狗、打(da)獵游玩(wan)，任由大(da)好年華虛度。

　　就在這(zhe)時，發生了一件神奇的事：

　　王仁裕(yu)“年二十(shi)五，方有(you)意就學。一夕(xi)夢剖其(qi)腸胃，引(yin)西江水浣之，又睹水中砂石(shi)，皆有(you)篆(zhuan)文，因取而吞(tun)之。及寤，心意豁然，自是資(zi)性(xing)絕高。”

　　自此王(wang)仁(ren)裕開始了華麗的逆(ni)襲(xi)，不(bu)到兩(liang)年，學業(ye)大(da)進，他的聲名便在秦隴之間響亮(liang)起來(lai)。

　　王仁(ren)裕(yu)，生活在唐(tang)末(mo)這樣一個大分裂的時(shi)代。公元905年，王仁(ren)裕(yu)26歲，為李茂貞屬(shu)下秦(qin)州節度使李繼(ji)崇幕僚(liao)一一秦(qin)州節度判官。也是(shi)從這個時(shi)候開始，他又相繼(ji)在前蜀、后唐(tang)、后晉、后漢為官，在宦海沉浮中(zhong)，他的創作歷程根本停不下來。

　　國家不幸(xing)(xing)詩家幸(xing)(xing)！王仁裕(yu)“有詩萬余(yu)首，勒成百卷”，就連中國古代著名的兒童啟蒙讀(du)物《幼學(xue)瓊林》中也收有他的詩作。

　　王仁裕的(de)一生(sheng)懷有憂(you)國憂(you)民之心(xin)，和希冀清(qing)明盛世(shi)的(de)政治理想和身處亂世(shi)滿(man)懷羈旅之苦的(de)人生(sheng)情懷。只可惜他的(de)萬余首詩，絕大多數都在(zai)歲月的(de)風塵(chen)中散失(shi)了，只有十(shi)余首流(liu)傳了下來。

　　少年心事自可擎云，來看王仁裕年少時的詩(shi)作《題麥積(ji)山(shan)天堂(tang)》：

　　躡盡懸空萬仞(ren)梯，等閑身共(gong)白云齊。檐前(qian)下視(shi)群山(shan)小，堂(tang)上平(ping)分(fen)落(luo)日(ri)低。絕(jue)頂路危人少到，古巖(yan)松(song)健鶴頻棲。天邊為要留(liu)名姓，拂石殷(yin)勤身自題。

　　這首詩從“萬岡梯”“白云齊”“群山小(xiao)(xiao)”“落日(ri)低”“少人到(dao)”“鶴(he)頻棲”六個(ge)角(jiao)度描寫(xie)麥積山巍峨險峻的自然景觀(guan)的同時(shi)，也抒(shu)發了他登(deng)萬仞山而(er)小(xiao)(xiao)天下，期(qi)望大展一番(fan)凌云壯志的美好愿望。

　　3 他(ta)的見聞錄(lu)里(li)，竟(jing)目睹了大熊貓

　　后世的人們最推(tui)崇王仁裕的文(wen)學成就(jiu)卻來自筆記小說。

　　王仁裕的筆(bi)記(ji)小說(shuo)(shuo)，步(bu)唐人后塵而又有創新(xin)，明顯體現出唐代傳奇向宋代傳奇的蛻變。他(ta)的筆(bi)記(ji)小說(shuo)(shuo)代表(biao)作(zuo)是《玉堂閑話》。在(zai)本書中，王仁裕開(kai)始以(yi)人物為中心去安排(pai)穩(wen)重曲折復雜的情節(jie)，形象鮮明，篇幅較長(chang)，有杰(jie)出的想象力，讀起來實(shi)在(zai)太(tai)引人入勝了！

　　《玉堂(tang)閑話》在思(si)想內容、題材選(xuan)擇和藝術技巧等方面對后世(shi)的(de)小說創(chuang)作簡直是指導性(xing)的(de)存在，要是你問寫(xie)“三(san)言(yan)二(er)拍”系列(lie)的(de)馮夢龍、在《聊齋志異》談狐論鬼的(de)蒲松齡(ling)、在《儒林外史》大搞諷喻(yu)的(de)吳敬(jing)梓，受哪位前輩的(de)影響(xiang)最深，他(ta)們一定會舉手：王仁(ren)裕。

　　另一(yi)部《王氏見聞(wen)錄》因為(wei)是(shi)記寫王仁(ren)裕自己的(de)親身經歷，內(nei)容(rong)更顯生動并(bing)且(qie)更富于地域(yu)化。最有(you)趣的(de)是(shi)其(qi)中的(de)《竹騮》篇(pian)關(guan)注到晚唐(tang)五代(dai)時，大熊貓在今天(tian)天(tian)水(shui)、隴南(nan)一(yi)帶的(de)生存(cun)情(qing)況。《王承休》篇(pian)則(ze)通過記述(shu)蜀后主王衍(yan)游(you)秦(qin)州(zhou)一(yi)事，反映了秦(qin)州(zhou)、成州(zhou)、階州(zhou)在五代(dai)時期的(de)政治、軍事、經濟、文化生活，對(dui)今天(tian)水(shui)、隴南(nan)、漢中和四川區域(yu)風物研究有(you)極(ji)高的(de)文化價(jia)值(zhi)。

　　對(dui)于(yu)身處五代亂世中(zhong)的(de)王(wang)仁裕來說，“開(kai)平(ping)”的(de)美(mei)好祈愿終其一生也未(wei)能目睹。他在(zai)著作(zuo)中(zhong)對(dui)該時期(qi)歷史事(shi)件(jian)的(de)忠實記錄，卻為我們理解處在(zai)唐帝國余(yu)暉(hui)中(zhong)的(de)士人對(dui)于(yu)五代十(shi)國的(de)認知提(ti)供了珍貴的(de)視角。

　　文/圖 奔流新聞(wen)記(ji)者·蘭(lan)州(zhou)晨報記(ji)者 劉小(xiao)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