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丹軍馬場。

　　(1)

　　甘肅(su)能成為我國六大畜牧省份之一、馬(ma)的主(zhu)產區，是(shi)有深層地理(li)因素的。

　　甘(gan)肅位于我(wo)國東部(bu)季風區(qu)(qu)(qu)和西(xi)部(bu)干(gan)旱區(qu)(qu)(qu)的(de)(de)(de)交匯處，是東部(bu)農(nong)耕區(qu)(qu)(qu)向西(xi)部(bu)草(cao)原區(qu)(qu)(qu)的(de)(de)(de)過渡地帶，非(fei)常適合(he)發展(zhan)畜牧業，史(shi)籍上有“天(tian)水(shui)、隴牧為天(tian)下饒”“水(shui)草(cao)宜畜牧，古涼(liang)州(zhou)之畜為天(tian)下饒”的(de)(de)(de)記載。古之甘(gan)肅全境，絕對是馬匹生(sheng)長繁育的(de)(de)(de)樂園。

　　史(shi)前甘肅的(de)(de)地(di)理風貌，大(da)致是森(sen)林(lin)(lin)和草原(yuan)環境(jing)，氣候(hou)溫(wen)暖濕潤，黃(huang)土高(gao)原(yuan)古代(dai)森(sen)林(lin)(lin)覆蓋率高(gao)達53%，是一片林(lin)(lin)茂草豐的(de)(de)好地(di)方(fang)。而在大(da)通河(he)(he)、湟水(shui)、黃(huang)河(he)(he)干流附近，在公元(yuan)前3000年(nian)，都有森(sen)林(lin)(lin)分布。隴(long)南山(shan)地(di)，也曾有茂密的(de)(de)北亞熱帶(dai)森(sen)林(lin)(lin)、竹林(lin)(lin)分布，良好的(de)(de)自然條件完全符合以(yi)養馬為代(dai)表的(de)(de)畜牧業發展(zhan)。

　　《牧馬圖》，1979年甘肅省嘉峪(yu)關市新城12號墓出土。

　　到了秦漢時期，隴(long)東(dong)為(wei)(wei)蓊郁的亞熱(re)帶森林(lin)區(qu)，按照古文(wen)獻記載(zai)，其(qi)木(mu)(mu)(mu)(mu)本成分(fen)多為(wei)(wei)松櫟為(wei)(wei)主，同時含有(you)黃(huang)連木(mu)(mu)(mu)(mu)、栗等熱(re)帶植物；隴(long)山(shan)(六盤山(shan))“大(da)山(shan)喬木(mu)(mu)(mu)(mu)，連跨數郡”“峰巒起伏，松林(lin)蔥蔚”；隴(long)西地區(qu)為(wei)(wei)暖(nuan)溫帶草原區(qu)，在(zai)森林(lin)兼有(you)若干(gan)草原，草原兼有(you)茂盛的林(lin)區(qu)；《漢書?地理志》記載(zai)：“天(tian)水、隴(long)西多山(shan)多林(lin)木(mu)(mu)(mu)(mu)，民(min)以板室為(wei)(wei)室屋。”

　　《山海(hai)經》曾有(you)這(zhe)樣的(de)記載：“高山，其木多棕(zong)，其草多竹，涇(jing)水出焉。”這(zhe)高山就是(shi)現在的(de)六盤(pan)山，很難想(xiang)象冬季常有(you)凜冽的(de)冰雪(xue)，即使夏天也涼(liang)風颼颼的(de)六盤(pan)山，棕(zong)樹(shu)和竹子(zi)曾經滿山都是(shi)。

　　有(you)隴右、隴東、河西這樣的優(you)良(liang)馬匹(pi)選(xuan)育(yu)繁衍基地(di)，兩漢時期(qi)的騎(qi)兵自(zi)然(ran)成為中國歷史上(shang)最好的中原騎(qi)兵，他們規模龐大(da)而(er)且訓練(lian)有(you)素(su)，雖然(ran)個人軍(jun)事素(su)養還比不上(shang)游(you)牧騎(qi)兵，但由于最大(da)可能地(di)實現(xian)了機(ji)動(騎(qi)術(shu))、殺(sha)傷(shang)(箭(jian)術(shu))、協(xie)同(陣法)、戰略戰術(shu)的融合，即使蒙古高原廣闊的空間也(ye)未能再讓匈奴找到破綻，只(zhi)能在(zai)窮追之下遠走歐洲。

　　再看看一代戰神(shen)霍去病縱橫馳(chi)騁過的(de)河(he)西走廊(lang)：祁(qi)連山(shan)(shan)橫亙于走廊(lang)南部，在2000余年(nian)前卻有(you)600萬公頃的(de)天然(ran)森(sen)林(lin)分(fen)布，1600多(duo)條大(da)(da)小(xiao)(xiao)冰川，沿著森(sen)林(lin)帶下(xia)沿到山(shan)(shan)前坡(po)地是連片灌木(mu)叢(cong)和(he)(he)草(cao)場。祁(qi)連山(shan)(shan)降水(shui)很多(duo)，每(mei)年(nian)出(chu)山(shan)(shan)的(de)灌溉水(shui)源豐富(fu)，聚集成石(shi)羊(yang)河(he)、黑河(he)、疏勒河(he)三大(da)(da)內陸水(shui)系，發育(yu)了遼闊的(de)森(sen)林(lin)、廣(guang)袤的(de)草(cao)地和(he)(he)這些綠色生命精心(xin)呵(he)護的(de)武威-民勤，張掖-民樂，酒泉-敦煌等綠色盆地，在河(he)流下(xia)游聚集了大(da)(da)大(da)(da)小(xiao)(xiao)小(xiao)(xiao)的(de)湖泊和(he)(he)沿河(he)兩岸茂密的(de)胡楊(yang)林(lin)、灌木(mu)和(he)(he)草(cao)原，水(shui)草(cao)豐美，馬兒(er)在此，豈(qi)能不長得(de)膘(biao)肥體(ti)壯？

　　霍去(qu)病抗擊匈奴雕(diao)像。

　　(2)

　　悠悠歷(li)史長河中，無論軍(jun)(jun)事、交通、生產、生活都離不開(kai)馬。馬與(yu)一個王朝(chao)的軍(jun)(jun)備強弱、國勢(shi)盛衰關系密切(qie)。

　　在漢唐(tang)兩(liang)代，甘肅(su)境內的(de)養(yang)馬業規模更大。后(hou)世有“漢唐(tang)之所以能張者，皆(jie)唯畜牧之盛也”的(de)說(shuo)法。

　　西(xi)漢(han)時，為了(le)抵御(yu)匈(xiong)奴入侵，鞏固疆土和國家政權安全(quan)，發展壯大軍事(shi)力量(liang)，漢(han)王朝在隴(long)右(you)、河西(xi)一帶擴展牧區，從西(xi)域(yu)引入寶馬良駒，繁衍馴養(yang)，使牧場養(yang)馬達到前所(suo)未有的鼎盛(sheng)時期(qi)。

　　中唐時在(zai)隴(long)右(you)，牧馬(ma)業更為發達，朝廷在(zai)此(ci)設有隴(long)右(you)牧馬(ma)監，負責國家軍隊所(suo)需戰(zhan)馬(ma)的馴養(yang)與繁衍。王(wang)侯將相也多(duo)在(zai)此(ci)飼(si)養(yang)馬(ma)匹。

　　在那(nei)些開(kai)疆拓土“武功最(zui)盛”的朝代(dai)，馬(ma)絕對是(shi)男兒光(guang)榮與夢(meng)想的象征。自古得馬(ma)者(zhe)得天下，“汗(han)馬(ma)功勞”“馬(ma)到成功”不是(shi)妄言。

　　馬政的(de)興衰(shuai)是(shi)考(kao)量古代一個國(guo)家軍(jun)事(shi)、經(jing)濟、農(nong)業、通信、運輸等綜合國(guo)力基礎的(de)先決(jue)因素。沒有一個王(wang)朝不是(shi)在馬背上(shang)取得天下的(de)。每一位戰神(shen)胯下都有一匹“真堪(kan)托死生(sheng)”的(de)坐騎。絲綢(chou)之路上(shang)既有悠揚的(de)駝鈴聲，也有千里負重的(de)馬隊。所謂“國(guo)之大事(shi)在祀(si)與戎”，其意義就在于(yu)此。整(zheng)飭軍(jun)備必然要注(zhu)意馬匹的(de)來(lai)源和飼(si)養。

　　唐代《韓幹圉人呈馬圖》。

　　(3)

　　在武威(wei)，有句霸氣十足的(de)(de)民諺：“涼州大馬(ma)(ma)，橫行天下(xia)。”說的(de)(de)是(shi)在漢武帝(di)時引進(jin)的(de)(de)西域(yu)大宛(wan)馬(ma)(ma)，就是(shi)在涼州組(zu)成足以與(yu)匈奴抗衡的(de)(de)戰馬(ma)(ma)部隊。

　　漢魏時(shi)期(qi)的河(he)西，地廣人稀，水草豐茂(mao)，宜于畜(chu)牧，是漢武帝(di)以后歷(li)代封建(jian)政(zheng)府重要(yao)的牧養官馬的地方(fang)。

　　據(ju)有關(guan)史料(liao)推算，公元前112年(nian)左(zuo)右，涼州境內(nei)至少有6000名官家奴婢專門牧馬，馬匹(pi)(pi)存(cun)欄數量約(yue)5萬匹(pi)(pi)。這些(xie)馬匹(pi)(pi)大(da)多是經西域馬種(zhong)改良本地(di)(di)馬后的(de)新生馬種(zhong)，當地(di)(di)軍方專門挑選、培(pei)訓其中體格雄健、能走側步的(de)馬匹(pi)(pi)充當軍用坐騎。

　　涼州馬(ma)一躍成為當(dang)時中國北(bei)方最好的(de)軍馬(ma)。此外，涼州騎兵(bing)還較早裝備了(le)鞍、鐙等先進(jin)的(de)騎戰(zhan)術工具和(he)輕便的(de)皮(pi)馬(ma)鎧，加上當(dang)時國內體形最雄健(jian)、能走側步的(de)良馬(ma)，涼州鐵騎對敵(di)時總屢戰(zhan)屢勝，創造了(le)許(xu)多(duo)以弱勝強、以少勝多(duo)的(de)戰(zhan)例(li)，各類史書上均有詳細(xi)記載。

　　武威雷臺漢墓出(chu)土的銅車馬儀仗。

　　涼州(zhou)馬最為驚艷的(de)，贏(ying)得無上榮(rong)光的(de)時(shi)間發生在西晉(jin)永嘉二年(nian)(308)四月(yue)，王(wang)彌包(bao)圍洛陽，京師告急。涼州(zhou)刺史(shi)張軌派北宮純等率領涼州(zhou)鐵(tie)騎馳援京師，大敗擁有(you)數萬騎兵的(de)王(wang)彌，被洛陽百(bai)姓(xing)傳(chuan)為美談(tan)，街頭(tou)巷尾遍唱：“涼州(zhou)大馬，橫行(xing)天(tian)下。涼州(zhou)鴟(chi)苕，寇(kou)賊(zei)消(xiao)；鴟(chi)苕翩翩，怖(bu)殺人。”記載于《晉(jin)書(shu)?張軌傳(chuan)》，被明(ming)朝學者馮惟訥(ne)冠(guan)以“涼州(zhou)大馬歌”，反映(ying)了古代涼州(zhou)強(qiang)大的(de)騎兵力量和軍士(shi)的(de)勇猛無比。

　　專家經過(guo)長時間考證和研究(jiu)，終于判定(ding)銅(tong)奔(ben)馬(ma)(ma)的(de)藝術原型(xing)為天(tian)馬(ma)(ma)(大(da)宛馬(ma)(ma))。武威銅(tong)奔(ben)馬(ma)(ma)及銅(tong)車馬(ma)(ma)俑的(de)出土，既(ji)反(fan)(fan)映了涼州(zhou)大(da)馬(ma)(ma)的(de)特點，也從另一個側面反(fan)(fan)映了涼州(zhou)軍團的(de)強大(da)和河(he)西養(yang)馬(ma)(ma)業的(de)繁(fan)榮(rong)。

　　唐代杜甫曾經寫(xie)下吟詠大宛馬的詩(shi)句：

　　所(suo)向無空闊，真(zhen)堪托死生。驍騰有如此，萬里(li)可橫行。

　　曹霸(ba)、韓幹、韋偃(yan)、李伯時等畫家用自(zi)己的傳神(shen)筆(bi)法描(miao)繪了大宛馬的英武形象。

　　寶(bao)馬良駒與隴原文化(hua)的故(gu)事(shi)(shi)源遠流長(chang)，隴馬的傳奇故(gu)事(shi)(shi)將不斷續寫下(xia)去。

　　文(wen)丨(shu)奔流(liu)新聞記者劉小(xiao)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