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角·中國甘肅網記者 陳世赟 宋芳科 張慧雅 余守萱 黃龍

　　誰說荒涼的土地(di)開(kai)不出美麗的花朵？

　　在甘肅大地上，油(you)菜種植(zhi)正在向北(bei)而行一(yi)路花開。

　　它(ta)們是熬(ao)過(guo)寒(han)冬(dong)的冬(dong)油菜(cai)。

　　將冬油菜種植不斷推(tui)向高緯度的(de)專家就是甘肅農業大學教(jiao)授、甘肅省科(ke)技(ji)功臣獲得(de)者孫萬(wan)倉。

　　春天是北方冬(dong)油(you)(you)菜(cai)返青的關鍵時期，位于蘭州秦王川盆地黃(huang)茨灘村的試(shi)驗田里，孫萬(wan)倉正在(zai)查看越冬(dong)油(you)(you)菜(cai)長勢。

　　“要是油菜凍死了(le)，我晚上(shang)都睡(shui)不著(zhu)覺。”孫萬倉說(shuo)道。

　　孫(sun)萬倉的(de)(de)這片(pian)試驗田在秦王川(chuan)風口上，特(te)別(bie)是冬(dong)季(ji)寒風呼嘯，溫度(du)最低(di)降至零下28℃。而且這里一(yi)年四季(ji)干旱(han)，還是不折(zhe)不扣的(de)(de)鹽(yan)堿地(di)，就(jiu)連愛種地(di)的(de)(de)農民都繞(rao)著走，卻成了(le)孫(sun)教授(shou)眼中的(de)(de)科研寶地(di)。

　　“苦寒、干(gan)旱(han)、鹽(yan)堿(jian)，越是(shi)嚴酷環境越能檢驗(yan)冬(dong)油菜(cai)的抗逆(ni)性。”孫萬倉如是(shi)說，他又(you)何嘗(chang)不是(shi)一株在艱苦環境下扎根的冬(dong)油菜(cai)。

　　在試驗田忙了一(yi)上午，孫萬倉決定(ding)下(xia)田休息一(yi)會，他們的(de)辦(ban)公區域就在油菜(cai)田中間，是(shi)一(yi)座兩層小(xiao)樓。不過和城(cheng)市(shi)的(de)辦(ban)公樓相比這里(li)條件簡陋沒有暖氣。平(ping)時為了取暖，大家(jia)在一(yi)樓的(de)一(yi)間辦(ban)公室生起爐子(zi)，長年(nian)累月已經熏(xun)的(de)黑乎乎。

　　“這個貓(mao)真是饞死了(le)(le)，見了(le)(le)我就搖尾(wei)巴要(yao)吃的(de)(de)。”孫萬倉下地回屋，先迎(ying)上來的(de)(de)是長期在基地“討生(sheng)活”的(de)(de)奶牛貓(mao)。面對貓(mao)咪(mi)的(de)(de)歡迎(ying)，孫萬倉趕緊(jin)抱抱、摸(mo)摸(mo)，然后(hou)熟練(lian)地透爐(lu)子燒(shao)水。

　　中午，學生們還在烤(kao)箱里烤(kao)了土(tu)豆，倒上(shang)一杯茶(cha)，靠在椅子(zi)上(shang)吃土(tu)豆，孫萬(wan)倉享受(shou)著(zhu)愜意(yi)時光(guang)，他就像下地干活回來的農民一樣(yang)，滿足而質(zhi)樸。

　　別看(kan)這(zhe)(zhe)二層小樓不(bu)起眼，可是你到門(men)口(kou)看(kan)，甘(gan)肅省(sheng)油菜(cai)技(ji)術中心、國家油菜(cai)產業體系北(bei)方寒(han)旱(han)區(qu)冬(dong)油菜(cai)育種(zhong)崗位(wei)科(ke)學(xue)家研究基地(di)(di)、國家農(nong)業綜合開(kai)發項目西北(bei)寒(han)旱(han)區(qu)超強(qiang)抗寒(han)冬(dong)油菜(cai)原(yuan)原(yuan)種(zhong)擴繁基地(di)(di)、甘(gan)肅農(nong)業大學(xue)油菜(cai)遺傳育種(zhong)實驗室(shi)，這(zhe)(zhe)每一塊牌子(zi)都(dou)來(lai)頭不(bu)小，只是它們都(dou)掛在了田間地(di)(di)頭，這(zhe)(zhe)也注定了孫萬倉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(shi)間都(dou)在田里忙活，所以(yi)他(ta)看(kan)上去更(geng)像剛下(xia)地(di)(di)回(hui)來(lai)的農(nong)民。

　　孫萬倉是1977年恢復(fu)高(gao)考(kao)后的第一(yi)屆(jie)大學生(sheng)，他的學術生(sheng)涯前半程研究(jiu)春油(you)菜(cai)，后半程轉入(ru)當時尚(shang)無(wu)人問津的冬(dong)油(you)菜(cai)北移領域。

　　“在我(wo)們甘肅，乃至整個(ge)北(bei)方，像我(wo)們試驗(yan)基地(di)這樣(yang)土(tu)壤貧(pin)瘠(ji)、自然(ran)環境(jing)惡劣(lie)的(de)土(tu)地(di)還(huan)有(you)很多(duo)，你播(bo)種越冬油(you)(you)菜(cai)(cai)，它凍死了，你播(bo)種春(chun)油(you)(you)菜(cai)(cai)，遇上春(chun)旱種不(bu)下去，就(jiu)算出苗，遇到旱情，抵抗力不(bu)行產量也低，所以我(wo)們當時要搞(gao)冬油(you)(you)菜(cai)(cai)北(bei)移(yi)，就(jiu)是希望油(you)(you)菜(cai)(cai)能一路(lu)北(bei)上，成為改善生態環境(jing)和帶來經濟(ji)效益的(de)雙重(zhong)作物。”孫萬(wan)倉解釋(shi)研究冬油(you)(you)菜(cai)(cai)北(bei)移(yi)的(de)初衷(zhong)。

　　在我(wo)國，冬(dong)(dong)油(you)(you)菜(cai)播種主要是(shi)南方區域，到(dao)甘肅天水、陜(shan)西漢中等地一過，由(you)于冬(dong)(dong)季漫長寒冷，冬(dong)(dong)油(you)(you)菜(cai)難以越冬(dong)(dong)，越往北，越冬(dong)(dong)難度越大，幾乎到(dao)了“全軍(jun)覆沒”的程度，可事實上這些(xie)地方更(geng)需要冬(dong)(dong)油(you)(you)菜(cai)北移來(lai)解決油(you)(you)菜(cai)種植難題。

　　“我國(guo)多年積累的(de)數據顯示，冬油菜(cai)播種在(zai)北(bei)(bei)緯35°線(xian)以內，但我國(guo)北(bei)(bei)方(fang)耕地有(you)5.5億畝，其中(zhong)冬季閑置耕地就有(you)3.2億畝，這些(xie)如果(guo)有(you)效(xiao)(xiao)(xiao)利用，將(jiang)產生巨大(da)的(de)環境效(xiao)(xiao)(xiao)益(yi)和經濟效(xiao)(xiao)(xiao)益(yi)。”孫萬倉說(shuo)道。

　　在(zai)冬油菜(cai)北上之前，冬小麥早已(yi)北上，在(zai)寒冷(leng)的北方越冬積蓄能量，同時覆蓋了裸(luo)露的土地，減少沙(sha)塵流動。如果(guo)冬油菜(cai)北上，植株更(geng)大，覆蓋效果(guo)更(geng)好，帶來(lai)的生態效益不言而喻(yu)。

　　沒(mei)(mei)有資料借鑒，沒(mei)(mei)有前(qian)路模仿，孫萬倉(cang)毅然踏(ta)上冬油菜北上的研究之路。

　　孫萬倉說(shuo)，那些年，他最(zui)糾結的(de)是春天(tian)，如果(guo)越冬的(de)油(you)菜凍死了，就說(shuo)明(ming)試驗失(shi)敗了。對(dui)于(yu)油(you)菜育種(zhong)來說(shuo)，沒有捷(jie)徑(jing)可言，冬油(you)菜的(de)成長期要290多天(tian)，一個抗寒品種(zhong)選育下(xia)來至(zhi)少8到10年，一個步驟出錯，時間繼續拖延。

　　2005年(nian)(nian)(nian)至2007年(nian)(nian)(nian)，孫(sun)萬(wan)倉的冬(dong)油菜(cai)苗遍布(bu)了天水、慶陽、酒泉(quan)等地(di)(di)的19個試驗(yan)點。2007年(nian)(nian)(nian)至2009年(nian)(nian)(nian)，孫(sun)萬(wan)倉逐漸把(ba)試驗(yan)田開拓到了新疆、青海、寧(ning)夏等地(di)(di)。2009年(nian)(nian)(nian)后，又(you)拓展到黑龍江(jiang)、吉林(lin)、遼寧(ning)、內蒙古、河(he)北等地(di)(di)。

　　一路(lu)向(xiang)北(bei)，科研花開，2008年，孫萬倉團隊成功培育出(chu)抗(kang)零(ling)下32℃極端低溫的“隴油(you)6號”，將我國冬(dong)油(you)菜適(shi)種范(fan)圍向(xiang)北(bei)推進了13個緯度。

　　“相對春油菜(cai)，冬(dong)油菜(cai)產量高(gao)、品質好，特別(bie)是經過冬(dong)季蟄伏根系發(fa)達抗(kang)旱(han)性能提升，在(zai)北方更穩產。”孫(sun)萬(wan)倉從專業角度分析(xi)冬(dong)油菜(cai)的優(you)勢。

　　他的研究讓冬油菜一路北上夢(meng)想成(cheng)功，適種區域拓展到新疆阿勒(le)泰、黑龍江(jiang)繞河，但(dan)孫(sun)萬(wan)倉的科研腳步并未(wei)停(ting)止。

　　最近幾年，孫(sun)萬(wan)倉一直在(zai)選育抗寒、抗旱(han)還要(yao)抗鹽堿的冬(dong)油菜新品(pin)種(zhong)(zhong)。對于我國北方來說，這(zhe)種(zhong)(zhong)地(di)貌環境非常廣闊，生(sheng)態更(geng)脆弱，更(geng)需要(yao)治(zhi)理。比如甘肅張掖、白銀景泰等地(di)的鹽堿地(di)，就結合(he)了寒旱(han)苦(ku)咸的特點，如果(guo)給這(zhe)些土地(di)選育出適種(zhong)(zhong)冬(dong)油菜，不僅能(neng)幫助農民增收(shou)，還能(neng)有效防治(zhi)沙塵(chen)。

　　“你看，這株(zhu)油菜返青了(le)，周邊都是鹽堿漬，長勢還不錯(cuo)。”在試驗田，孫(sun)萬倉又找(zhao)到(dao)了(le)一株(zhu)寶貝(bei)。這也是孫(sun)萬倉今(jin)年68歲，依然舍不得土地，甘愿當(dang)個(ge)老(lao)農民的樂趣和驚(jing)喜。

　　孫萬倉表示，這些年他(ta)(ta)們團隊(dui)已經選育(yu)出抗寒旱、抗鹽(yan)堿、抗逆性強的(de)冬油菜(cai)(cai)新品(pin)種。同時(shi)，他(ta)(ta)們還(huan)(huan)要選育(yu)高油分、低芥酸的(de)冬油菜(cai)(cai)品(pin)種，讓油菜(cai)(cai)出油更多，口感更好。現在他(ta)(ta)身體很好，下(xia)地(di)干活(huo)就(jiu)是(shi)鍛煉，所以他(ta)(ta)要趁著(zhu)還(huan)(huan)年輕繼(ji)續選育(yu)優良的(de)油菜(cai)(cai)品(pin)種，為國家糧食安全貢獻(xian)一份力量。

　　今年，孫萬(wan)倉(cang)團隊又有新的冬(dong)油菜品種要登記，產生(sheng)的經濟效益(yi)和社(she)會效益(yi)獲得廣(guang)泛(fan)認(ren)可，扎根(gen)隴原(yuan)鄉間40余(yu)載，他踐行了農(nong)業(ye)科(ke)學家將論文寫在大地上的誓言(yan)，贏得了業(ye)界尊重，2020年，孫萬(wan)倉(cang)榮(rong)獲甘肅科(ke)技最好榮(rong)譽——甘肅省科(ke)技功臣(chen)獎。

　　“以(yi)您的(de)(de)成就，有沒有想過(guo)去條件(jian)更好的(de)(de)地方？”

　　“哪里有秦(qin)王川盆地試驗基地條件好，大風口、寒旱氣候、鹽(yan)堿地，冬(dong)(dong)天又(you)冷又(you)漫長，能(neng)選育(yu)出(chu)的冬(dong)(dong)油菜(cai)(cai)都是千錘百(bai)煉，經(jing)得(de)起(qi)嚴酷環境考驗。”孫萬倉坦言，西北有他(ta)的事(shi)業(ye)，挖也挖不(bu)走。冬(dong)(dong)油菜(cai)(cai)的選育(yu)本身(shen)就在貧(pin)瘠環境下進行，絕對不(bu)是開在溫室里的花朵(duo)。

　　對于青年(nian)一代，孫(sun)萬倉也語重(zhong)心長(chang)，西部天地廣闊，只(zhi)要有合適發展(zhan)的事業就留下來(lai)，用心用情，終將(jiang)結出最美的花朵。就像(xiang)冬油菜(cai)北上(shang)，一路花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