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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阿來:為什么文學最重要的還是語言?

22-10-12 10:34 來(lai)源(yuan): 中新網 編(bian)輯:張蘭琴(qin)

  中新社成都10月9日電 題:作家阿來:為什么文學最重要的還是語言?

  中新社記者 賀(he)劭(shao)清

  1982年,詩歌《豐收之(zhi)夜(ye)》在《新草(cao)地》第2期發(fa)表,這是作家阿來發(fa)表的第一篇文學作品。

  今年是阿(a)來(lai)文(wen)(wen)學(xue)創作(zuo)第四(si)十年。四(si)十年來(lai),這位從(cong)四(si)川(chuan)阿(a)壩藏(zang)族(zu)羌族(zu)自(zi)治(zhi)州走出(chu)的(de)藏(zang)族(zu)作(zuo)家筆(bi)耕不輟,在(zai)《塵(chen)埃落(luo)定》回顧土司制(zhi)度(du)的(de)興(xing)衰,《蘑菇圈》反思人(ren)類與高原生態的(de)關系,《云中記》書寫汶川(chuan)特大(da)地震的(de)創傷與救贖,其作(zuo)品(pin)被大(da)量(liang)譯介到(dao)西(xi)方,并獲得茅盾文(wen)(wen)學(xue)獎(jiang)、魯迅文(wen)(wen)學(xue)獎(jiang)等重量(liang)級文(wen)(wen)學(xue)獎(jiang)項。

  根(gen)據著名作家阿來30萬字(zi)的(de)(de)長篇(pian)小說改編的(de)(de)大(da)型話劇(ju)《塵埃(ai)落定(ding)》在北(bei)京天橋藝(yi)術中心演(yan)出(chu)。郭俊(jun)鋒 攝

  西(xi)方的寫作經驗對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當代作家(jia)帶來什(shen)么(me)影響(xiang)?為(wei)什(shen)么(me)阿來在北京大學(xue)公(gong)開表示“那些(xie)來自于西(xi)班牙(ya)語(yu)、法語(yu)、德語(yu)的寫作經驗,最后都(dou)必須以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的文字(zi)來呈現”?近日,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作家(jia)協會副主席阿來就此接受(shou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新社“東西(xi)問”獨家(jia)專訪(fang)。

 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

  中(zhong)新社記(ji)者:日常生活中(zhong)很難見到(dao)甲(jia)骨(gu)文,為什么當代(dai)中(zhong)國還有那么多人愿意學(xue)習、了解甲(jia)骨(gu)文?

  阿(a)來:如果將文明比作大河,那么研究甲骨文就是在追溯中華文明的源頭。人只有創立文字,才能給認識的萬物命名,命名以后進行總結、歸納。我們講認識世界,建立關于這個世界的觀念,建立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思想體系和知識體系,都是從這里發源的。

  所以看到大江大河(he),不光要看到它匯入大海的那一(yi)瞬(shun)間(jian),應該對更多的源頭感興趣。

  天津一文創(chuang)空間(jian)舉(ju)辦甲骨文創(chuang)意展,吸(xi)引不(bu)少參觀者(zhe)前來(lai)感受甲骨文演變(bian)成當代中國漢字的歷程(cheng)。佟郁 攝(she)

  中新社記者:西方(fang)寫作(zuo)經(jing)驗對(dui)中國當代作(zuo)家帶來(lai)什么(me)影響?您為(wei)何認(ren)為(wei)文學最重要還是語言,并在北大公開表示“那些來(lai)自于西班牙語、法語、德(de)語的寫作(zuo)經(jing)驗,最后都必須以中國的文字(zi)來(lai)呈(cheng)現(xian)”?

  阿來:中國有一段時間,尤其是“文革”前后,人們對世界是封閉的,但在這期間世界不光科學技術在發展,文藝的觀念也在發展,小說新的表現方式、新的思想也在產生。

  20世紀(ji)80年代(dai)中國改革開放,把文(wen)化的藩籬(li)拆(chai)除(chu)。我(wo)們(men)這(zhe)一代(dai)人通過閱(yue)讀世界上(shang)的文(wen)學(xue)作品,接觸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,新(xin)的思想、新(xin)的表達方式或是新(xin)的藝(yi)術流派。這(zhe)些作品確實帶來(lai)很多啟(qi)發,我(wo)們(men)是在這(zhe)種啟(qi)發、這(zhe)種沖擊下開始(shi)寫作。

  但(dan)后來(lai),我們迅速認識到(dao),所有東(dong)西(xi)(xi)都要“在(zai)地化”,因為(wei)講(jiang)(jiang)的(de)是中國(guo)故事、中國(guo)經驗,背(bei)后有中國(guo)人的(de)情感(gan),這種東(dong)西(xi)(xi)如果完全(quan)用一(yi)種翻(fan)譯腔來(lai)講(jiang)(jiang),恐怕就會存在(zai)一(yi)定(ding)問題(ti)。就是我們要表(biao)達(da)的(de)事物、認知、情感(gan),跟(gen)洋腔洋調之間(jian)有一(yi)個不協調的(de)問題(ti)。

  中國經驗(yan)、中國故事,最(zui)終還是要(yao)用中文來講。過去(qu)我們(men)很多時(shi)候(hou)注意西方的(de)(de)經驗(yan),注意世界(jie)的(de)(de)經驗(yan),但是怎么把它融入我們(men)這種語(yu)言當中來,確實中間有一(yi)個復雜的(de)(de)轉(zhuan)換過程。所以(yi)需(xu)要(yao)在(zai)打開(kai)眼界(jie)以(yi)后(hou),面向世界(jie)以(yi)后(hou),回歸本源。對作家(jia)或者任何一(yi)個中國人來講都是如此,回歸本源,要(yao)立(li)足(zu)在(zai)中國文字(zi)的(de)(de)基礎上。

  重慶(qing)市民走進(jin)鐘書閣書店享受愜(qie)意的閱讀時光。何蓬(peng)磊 攝

  其實(shi)中(zhong)國(guo)歷史上有(you)很多(duo)“轉化”的(de)(de)經(jing)驗。東漢(han)末年到魏晉(jin)南(nan)北(bei)朝(chao)有(you)一(yi)個大(da)(da)師翻(fan)譯(yi)佛(fo)經(jing)的(de)(de)時代。大(da)(da)師將古代印度(du)人(ren)用梵語講(jiang)述的(de)(de)佛(fo)經(jing)最(zui)后完全(quan)中(zhong)國(guo)化。靠什么?靠在翻(fan)譯(yi)的(de)(de)過程(cheng)(cheng)中(zhong),讓它最(zui)大(da)(da)程(cheng)(cheng)度(du)的(de)(de)契合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(de)文字和語言,這(zhe)中(zhong)間是要(yao)下大(da)(da)功夫的(de)(de)。

  從東漢(han)末年開始,一(yi)直(zhi)到唐(tang)朝,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人用了(le)好幾百年時間(jian)才完成(cheng)了(le)這樣一(yi)個(ge)佛教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化的(de)過(guo)程。而佛教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化根本核(he)心就是怎么把那(nei)種來自外面的(de)思想(xiang),來自異(yi)域(yu)的(de)世界觀(guan),用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的(de)文字和語言做最恰當的(de)表(biao)達。

  今(jin)天我(wo)們面(mian)對一個(ge)(ge)全新(xin)的世界(jie),怎么(me)用(yong)這(zhe)(zhe)(zhe)種語言來吸收西方(fang)(fang)文(wen)明(ming)乃至(zhi)世界(jie)文(wen)明(ming)的成果(guo),這(zhe)(zhe)(zhe)從科學(xue)、政治到文(wen)化、藝術都是一個(ge)(ge)重要(yao)課(ke)題。文(wen)學(xue)主要(yao)是通過修辭、語言作為最基本工具來進(jin)行表達,因此(ci)文(wen)學(xue)家更(geng)有責任在這(zhe)(zhe)(zhe)個(ge)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先知先覺(jue),在這(zhe)(zhe)(zhe)個(ge)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率先嘗試。這(zhe)(zhe)(zhe)個(ge)(ge)時(shi)候不(bu)應該關起門說“西方(fang)(fang)那(nei)個(ge)(ge)不(bu)重要(yao)”,而是“怎么(me)把它中(zhong)國化更(geng)重要(yao)”。

  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化的(de)(de)經驗(yan)從哪里來(lai)?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有自己(ji)的(de)(de)一(yi)(yi)部(bu)文學史,從詩經、楚(chu)辭(ci)開始,唐詩宋詞一(yi)(yi)路下來(lai),積累(lei)了非常(chang)豐(feng)富(fu)的(de)(de)審(shen)美經驗(yan),來(lai)表達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人(ren)的(de)(de)事物(wu)、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人(ren)的(de)(de)情(qing)感、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人(ren)的(de)(de)觀念(nian)。這個時候(hou),對本國語言文字(zi)的(de)(de)研究,對其表現力的(de)(de)提升,就成(cheng)了一(yi)(yi)項非常(chang)重要的(de)(de)工(gong)作。

  演員(yuan)在湖(hu)南長沙(sha)舉辦的一場幻彩(cai)光影秀上(shang)吟誦杜甫的《江南逢李(li)龜年》。楊華峰(feng) 攝

  中(zhong)新社記(ji)者:在您看來,東西方(fang)文(wen)學(xue)有何(he)異(yi)同?中(zhong)國文(wen)學(xue)擁有悠久的歷(li)史,但(dan)豐富(fu)的語言(yan)表達主要體現在詩歌和(he)散(san)文(wen)里,敘事(shi)文(wen)學(xue)的語言(yan)相對比(bi)較薄弱。這些差異(yi)出現的背(bei)后,有什(shen)么原因(yin)?

  阿來:東西方文學最大相同之處就是表現人。文學的核心是人,人的意志,人的情感,過去古典文學就講得很清楚,詩言志,詩言情。詩是和情感發生關系,因為情感的動蕩而產生,而不僅是主觀的一個觀點。哲學家有觀點、歷史學家有觀點,但他們更多是基于理性的表達,但文學是從抒情開始,從情感的動蕩開始的。

  西方(fang)的(de)敘事文學比(bi)較發達(da),但相對而(er)言,他們的(de)詩歌就不(bu)如中(zhong)國。而(er)中(zhong)國語言表(biao)達(da)的(de)豐富主(zhu)要(yao)在詩歌和散文里(li)有所體現(xian),所以不(bu)少中(zhong)國小說(shuo)家讀外國文學比(bi)較多。

  我(wo)們身處全(quan)(quan)球化(hua)的(de)時代(dai),如果經濟全(quan)(quan)球化(hua)是后(hou)來(lai)才開始的(de),那么(me)文化(hua)的(de)全(quan)(quan)球化(hua)其實從五四運動(dong)就(jiu)已開始。他們有什么(me)長處我(wo)們就(jiu)學他們,所(suo)以(yi)讀外國小說多(duo)一(yi)點。同樣,近(jin)代(dai)以(yi)來(lai),也有很多(duo)外國詩(shi)(shi)人(ren)向中國學習(xi)詩(shi)(shi)歌,尤其是唐以(yi)來(lai)的(de)詩(shi)(shi)歌。因(yin)為文化(hua)正(zheng)是這樣一(yi)個互相借鑒、交流(liu),然(ran)后(hou)豐(feng)富的(de)過程。

  第32屆香港書展于香港會(hui)議展覽中心(xin)舉行,攤位內擺放大量書籍供市(shi)民挑(tiao)選(xuan)。李志華(hua) 攝

  中新(xin)社記(ji)者:您(nin)的(de)《塵埃(ai)落定》《蘑菇圈》《云中記(ji)》等作品(pin)都(dou)被翻譯成了多種文(wen)字在海外出版。您(nin)在東(dong)西(xi)方的(de)讀者群體(ti)有(you)什么(me)相(xiang)同(tong)點,他(ta)們對(dui)文(wen)學作品(pin)關注的(de)地方又有(you)什么(me)不同(tong)?

  阿(a)來(lai):詩言情,這個詩并不單指詩歌,從某種程度來說泛指一切文藝類作品。文學作品是靠情感打動人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,我們看《簡·愛》,小說也好電影也好,一開始英國人住的房子和我們不一樣,穿的衣服和中國古典服飾也不一樣,我們會看到一些文化差異,但這些都不重要,最后使你陷入這個作品中,把你深深吸引的,其實就是他們的愛情。這一點東西方是一樣的,愛情的起起落落才是最后真正把人抓住的東西。

  2016年(nian)2月19日,阿來參(can)加(jia)2016臺北書展(zhan)(zhan)活(huo)動,出席書展(zhan)(zhan)新書《蘑菇圈》發(fa)表會。陳悅 攝

  所(suo)以東西方讀者對(dui)文學的關注還(huan)是(shi)以情感(gan)為(wei)第一,當然這并不是(shi)說作品里(li)交代(dai)的另外一些文化場景和元素(su)不重要。如(ru)果(guo)說進(jin)入(ru)文學史的古今中外的經典作品有一個(ge)共同特征,那就是(shi)對(dui)人情感(gan)的豐富,對(dui)人健(jian)全思想的構建作用。(完)

  受訪(fang)者(zhe)簡介:

  阿來。張浪 攝

  阿來,藏族。1959年(nian)出(chu)生于(yu)四川(chuan)省(sheng)阿壩藏區的(de)馬爾康縣(xian),畢業于(yu)馬爾康師(shi)范學院。曾任(ren)成(cheng)都《科幻世界》雜志主(zhu)編、總編和社長,中國作家(jia)協會(hui)副主(zhu)席、四川(chuan)省(sheng)作家(jia)協會(hui)主(zhu)席、中國作家(jia)協會(hui)少數民族文(wen)學委員(yuan)會(hui)主(zhu)任(ren)。主(zhu)要作品有:長篇(pian)小(xiao)說(shuo)(shuo)《塵埃落定》《機村史詩》(六部曲(qu)(qu))《格(ge)薩爾王》《瞻對》《云中記》,詩集《棱磨河》,小(xiao)說(shuo)(shuo)集《舊(jiu)年(nian)的(de)血跡》《月光下的(de)銀匠》,長篇(pian)散文(wen)《大地(di)的(de)階梯(ti)》《草(cao)木的(de)理(li)想國》等。 2000年(nian),長篇(pian)小(xiao)說(shuo)(shuo)《塵埃落定》獲(huo)得“第五屆茅盾文(wen)學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”;2009年(nian),《機村史詩》六部曲(qu)(qu)獲(huo)得“第七(qi)屆華語文(wen)學傳媒大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·年(nian)度杰出(chu)作家(jia)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”;2018年(nian),《蘑菇圈》獲(huo)得“第七(qi)屆魯迅文(wen)學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中篇(pian)小(xiao)說(shuo)(shuo)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”;2019年(nian)《云中記》榮獲(huo)中宣部“五個一工(gong)程”優(you)秀(xiu)作品獎(jiang)(jiang)(jiang)(jiang)。

  中新(xin)社(she)成都10月9日電 題:作家阿來(lai):為什么文學最重要的還是語言?

  中新社記者 賀劭清

  1982年,詩(shi)歌《豐收(shou)之夜》在《新草地》第(di)2期(qi)發表,這是作(zuo)家阿來(lai)發表的第(di)一篇文(wen)學作(zuo)品(pin)。

  今年(nian)是阿(a)來文(wen)學(xue)創(chuang)作第四(si)(si)十(shi)年(nian)。四(si)(si)十(shi)年(nian)來,這位從四(si)(si)川阿(a)壩藏族羌族自治州走(zou)出的藏族作家(jia)筆(bi)耕不輟,在《塵(chen)埃落定》回顧土(tu)司制度的興衰,《蘑菇圈》反(fan)思人(ren)類(lei)與高原(yuan)生態的關系,《云中記》書寫汶川特大地震的創(chuang)傷與救贖,其作品被大量(liang)譯介到西(xi)方(fang),并獲得茅盾(dun)文(wen)學(xue)獎、魯迅文(wen)學(xue)獎等(deng)重量(liang)級文(wen)學(xue)獎項。

  根(gen)據著(zhu)名作家阿來30萬字(zi)的(de)長篇小說改編的(de)大(da)型話劇《塵埃落定》在北京(jing)天橋藝術中心(xin)演出。郭俊(jun)鋒 攝

  西方的(de)寫(xie)作(zuo)經驗對中國當(dang)代作(zuo)家(jia)帶來(lai)什(shen)么(me)影響?為什(shen)么(me)阿來(lai)在北京大學(xue)公(gong)開表示“那(nei)些來(lai)自于(yu)西班牙語、法語、德(de)語的(de)寫(xie)作(zuo)經驗,最(zui)后都必須(xu)以中國的(de)文字來(lai)呈現”?近日,中國作(zuo)家(jia)協會副主席阿來(lai)就此接(jie)受中新(xin)社“東西問”獨(du)家(jia)專訪(fang)。

  現將(jiang)訪談實錄摘要如下:

  中(zhong)新社記(ji)者:日(ri)常(chang)生(sheng)活(huo)中(zhong)很(hen)難見(jian)到甲骨文(wen),為什(shen)么當代中(zhong)國還(huan)有那么多人愿意(yi)學習、了解甲骨文(wen)?

  阿來(lai):如果將文明比作大河,那么研究甲骨文就是在追溯中華文明的源頭。人只有創立文字,才能給認識的萬物命名,命名以后進行總結、歸納。我們講認識世界,建立關于這個世界的觀念,建立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思想體系和知識體系,都是從這里發源的。

  所以看(kan)到(dao)大江大河,不光要(yao)看(kan)到(dao)它匯(hui)入大海的(de)那一(yi)瞬間,應該對更多的(de)源頭感興趣。

  天津(jin)一文(wen)(wen)創(chuang)空間(jian)舉辦甲骨(gu)文(wen)(wen)創(chuang)意(yi)展,吸引(yin)不少參(can)觀者前來感受甲骨(gu)文(wen)(wen)演變成當代(dai)中(zhong)國漢字的歷(li)程。佟郁 攝(she)

  中(zhong)新社記者(zhe):西(xi)方寫(xie)作經驗對中(zhong)國(guo)當代作家帶來(lai)(lai)什么影響?您(nin)為何認為文學最重要(yao)還(huan)是(shi)語(yu)言(yan),并在(zai)北大(da)公開(kai)表示“那些來(lai)(lai)自于西(xi)班牙(ya)語(yu)、法語(yu)、德語(yu)的(de)寫(xie)作經驗,最后都(dou)必須以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文字來(lai)(lai)呈現”?

  阿來(lai):中國有一段時間,尤其是“文革”前后,人們對世界是封閉的,但在這期間世界不光科學技術在發展,文藝的觀念也在發展,小說新的表現方式、新的思想也在產生。

  20世(shi)紀80年代中國改革開放,把(ba)文(wen)化的(de)藩籬(li)拆除(chu)。我(wo)們這一代人通過閱讀世(shi)界上的(de)文(wen)學作品,接觸到很多(duo)以(yi)前不知道的(de)東西,新的(de)思想(xiang)、新的(de)表達方式(shi)或是新的(de)藝術流派(pai)。這些(xie)作品確實(shi)帶來(lai)很多(duo)啟發,我(wo)們是在這種(zhong)啟發、這種(zhong)沖擊下(xia)開始寫作。

  但后來,我(wo)(wo)們(men)迅(xun)速認識到,所有東西都要“在地化(hua)”,因(yin)為(wei)講的是中國(guo)故(gu)事(shi)、中國(guo)經驗(yan),背后有中國(guo)人(ren)的情感,這種東西如果完全用(yong)一(yi)種翻譯腔來講,恐怕就會存在一(yi)定問題。就是我(wo)(wo)們(men)要表(biao)達的事(shi)物(wu)、認知、情感,跟洋腔洋調(diao)之間(jian)有一(yi)個不協(xie)調(diao)的問題。

  中國(guo)經(jing)驗、中國(guo)故(gu)事,最終(zhong)還是要(yao)(yao)用中文(wen)(wen)來(lai)講。過去我(wo)們很(hen)多時(shi)候(hou)注意(yi)(yi)西方的經(jing)驗,注意(yi)(yi)世界的經(jing)驗,但是怎么把它融(rong)入我(wo)們這(zhe)種語言當(dang)中來(lai),確實中間有(you)一個(ge)復雜的轉換(huan)過程。所(suo)以(yi)需要(yao)(yao)在打開眼界以(yi)后(hou)(hou),面(mian)向世界以(yi)后(hou)(hou),回歸本(ben)(ben)源(yuan)。對作家(jia)或者任何一個(ge)中國(guo)人來(lai)講都是如(ru)此(ci),回歸本(ben)(ben)源(yuan),要(yao)(yao)立足在中國(guo)文(wen)(wen)字的基礎(chu)上。

  重慶市民走進鐘書閣書店享受(shou)愜(qie)意的閱讀(du)時(shi)光。何(he)蓬(peng)磊 攝(she)

  其實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(guo)歷史上有(you)很多(duo)“轉化”的(de)(de)經(jing)(jing)驗。東漢(han)末年(nian)到(dao)魏晉南(nan)北朝(chao)有(you)一個大(da)師翻譯佛(fo)經(jing)(jing)的(de)(de)時代(dai)。大(da)師將古代(dai)印度人(ren)用梵語講述的(de)(de)佛(fo)經(jing)(jing)最后完全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(guo)化。靠什么?靠在翻譯的(de)(de)過程中(zhong)(zhong),讓它(ta)最大(da)程度的(de)(de)契合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(guo)的(de)(de)文(wen)字和語言(yan),這中(zhong)(zhong)間是要下大(da)功夫的(de)(de)。

  從東漢末年(nian)開(kai)始,一直到(dao)唐朝,中國(guo)人(ren)用(yong)了好幾百年(nian)時間才完成(cheng)了這樣一個佛教(jiao)中國(guo)化的(de)(de)過(guo)程。而佛教(jiao)中國(guo)化根本核心就(jiu)是怎么把(ba)那種來自(zi)外面的(de)(de)思想(xiang),來自(zi)異域(yu)的(de)(de)世(shi)界(jie)觀,用(yong)中國(guo)的(de)(de)文字和語言做最恰當的(de)(de)表達。

  今天我(wo)們面對一個(ge)(ge)全新的世界,怎(zen)么用這(zhe)種語(yu)言來(lai)(lai)吸收西方(fang)(fang)文明(ming)乃至世界文明(ming)的成果,這(zhe)從(cong)科(ke)學(xue)、政治到(dao)文化、藝(yi)術都是一個(ge)(ge)重要(yao)課題。文學(xue)主要(yao)是通(tong)過修(xiu)辭、語(yu)言作為最基本工(gong)具(ju)來(lai)(lai)進行表達(da),因(yin)此(ci)文學(xue)家(jia)更有(you)責(ze)任在這(zhe)個(ge)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先(xian)知先(xian)覺,在這(zhe)個(ge)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率(lv)先(xian)嘗(chang)試(shi)。這(zhe)個(ge)(ge)時候不應該關起門(men)說“西方(fang)(fang)那個(ge)(ge)不重要(yao)”,而是“怎(zen)么把它(ta)中國化更重要(yao)”。

  中國(guo)(guo)(guo)化的(de)(de)經驗從(cong)哪里來(lai)?中國(guo)(guo)(guo)有(you)自(zi)己(ji)的(de)(de)一(yi)部文學史,從(cong)詩(shi)經、楚辭開始,唐(tang)詩(shi)宋詞一(yi)路下(xia)來(lai),積(ji)累了非(fei)常(chang)豐富的(de)(de)審美經驗,來(lai)表達中國(guo)(guo)(guo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事物(wu)、中國(guo)(guo)(guo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情感、中國(guo)(guo)(guo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觀(guan)念。這個時(shi)候,對(dui)(dui)本國(guo)(guo)(guo)語言文字(zi)的(de)(de)研究(jiu),對(dui)(dui)其(qi)表現力的(de)(de)提升,就(jiu)成了一(yi)項非(fei)常(chang)重要(yao)的(de)(de)工作。

  演員在湖(hu)南(nan)長沙舉辦的一場幻彩(cai)光(guang)影秀(xiu)上(shang)吟(yin)誦杜甫(fu)的《江南(nan)逢李龜年》。楊華峰 攝

  中新社記者(zhe):在您看來(lai),東西方文(wen)(wen)學(xue)有(you)何(he)異同?中國文(wen)(wen)學(xue)擁有(you)悠久的歷史,但(dan)豐富的語(yu)言表達(da)主要體(ti)現在詩歌(ge)和散文(wen)(wen)里,敘事文(wen)(wen)學(xue)的語(yu)言相對比較薄弱。這些差異出現的背(bei)后,有(you)什么原因?

  阿來:東西方文學最大相同之處就是表現人。文學的核心是人,人的意志,人的情感,過去古典文學就講得很清楚,詩言志,詩言情。詩是和情感發生關系,因為情感的動蕩而產生,而不僅是主觀的一個觀點。哲學家有觀點、歷史學家有觀點,但他們更多是基于理性的表達,但文學是從抒情開始,從情感的動蕩開始的。

  西(xi)方(fang)的敘事文學(xue)比較發達,但相對而言(yan),他(ta)們(men)的詩(shi)歌就不如中國(guo)(guo)。而中國(guo)(guo)語言(yan)表(biao)達的豐(feng)富(fu)主要(yao)在詩(shi)歌和散文里有所體現,所以(yi)不少中國(guo)(guo)小(xiao)說(shuo)家讀外國(guo)(guo)文學(xue)比較多。

  我(wo)們(men)身(shen)處全球(qiu)化的時(shi)代(dai),如(ru)果經濟(ji)全球(qiu)化是(shi)后來才(cai)開始的,那么文化的全球(qiu)化其(qi)實從五四運動就已開始。他(ta)們(men)有什么長處我(wo)們(men)就學他(ta)們(men),所以讀外國(guo)小說多一點。同樣,近代(dai)以來,也有很多外國(guo)詩人向中國(guo)學習詩歌,尤其(qi)是(shi)唐以來的詩歌。因為文化正是(shi)這樣一個互相(xiang)借鑒、交(jiao)流,然(ran)后豐富的過程。

  第32屆香港書(shu)展于香港會議展覽中心(xin)舉行(xing),攤(tan)位內(nei)擺放大量(liang)書(shu)籍供市(shi)民(min)挑選。李(li)志華 攝

  中(zhong)新社記者:您的《塵(chen)埃落定》《蘑(mo)菇(gu)圈》《云中(zhong)記》等作(zuo)品(pin)都(dou)被翻譯(yi)成了多種文字在(zai)海外(wai)出版。您在(zai)東西方的讀者群體有什(shen)么相(xiang)同(tong)點,他們對文學作(zuo)品(pin)關注的地方又(you)有什(shen)么不同(tong)?

  阿來(lai):詩言情,這個詩并不單指詩歌,從某種程度來說泛指一切文藝類作品。文學作品是靠情感打動人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,我們看《簡·愛》,小說也好電影也好,一開始英國人住的房子和我們不一樣,穿的衣服和中國古典服飾也不一樣,我們會看到一些文化差異,但這些都不重要,最后使你陷入這個作品中,把你深深吸引的,其實就是他們的愛情。這一點東西方是一樣的,愛情的起起落落才是最后真正把人抓住的東西。

  2016年2月19日,阿來(lai)參加2016臺(tai)北書(shu)(shu)展活動(dong),出席書(shu)(shu)展新書(shu)(shu)《蘑菇圈(quan)》發表(biao)會。陳悅(yue) 攝

  所以東西方讀者對(dui)文(wen)學的(de)(de)關注(zhu)還是以情感(gan)為第(di)一(yi),當然這(zhe)并不(bu)是說作品里交代的(de)(de)另外一(yi)些文(wen)化場景和(he)元素不(bu)重要(yao)。如果說進入文(wen)學史的(de)(de)古今中外的(de)(de)經典作品有一(yi)個(ge)共(gong)同特(te)征,那就(jiu)是對(dui)人情感(gan)的(de)(de)豐富(fu),對(dui)人健(jian)全(quan)思想的(de)(de)構建作用(yong)。(完)

  受(shou)訪者(zhe)簡(jian)介:

  阿(a)來(lai)。張浪 攝(she)

  阿(a)來(lai),藏族。1959年(nian)(nian)出(chu)(chu)生(sheng)于四川(chuan)省(sheng)阿(a)壩藏區的(de)馬爾康(kang)縣(xian),畢業于馬爾康(kang)師(shi)范學(xue)院。曾任(ren)成都《科幻世界》雜志主編、總編和社長(chang),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(guo)作(zuo)(zuo)家協(xie)會副主席、四川(chuan)省(sheng)作(zuo)(zuo)家協(xie)會主席、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(guo)作(zuo)(zuo)家協(xie)會少(shao)數民族文(wen)學(xue)委員會主任(ren)。主要作(zuo)(zuo)品有(you):長(chang)篇(pian)小(xiao)(xiao)說(shuo)《塵埃落定(ding)》《機村(cun)史詩(shi)》(六(liu)部(bu)曲(qu))《格薩爾王》《瞻對》《云中(zhong)(zhong)(zhong)記》,詩(shi)集(ji)(ji)《棱磨河》,小(xiao)(xiao)說(shuo)集(ji)(ji)《舊(jiu)年(nian)(nian)的(de)血跡》《月(yue)光下的(de)銀匠》,長(chang)篇(pian)散文(wen)《大(da)地的(de)階梯》《草木的(de)理想國(guo)》等。 2000年(nian)(nian),長(chang)篇(pian)小(xiao)(xiao)說(shuo)《塵埃落定(ding)》獲(huo)得“第五屆(jie)茅盾文(wen)學(xue)獎(jiang)(jiang)”;2009年(nian)(nian),《機村(cun)史詩(shi)》六(liu)部(bu)曲(qu)獲(huo)得“第七(qi)屆(jie)華語文(wen)學(xue)傳(chuan)媒大(da)獎(jiang)(jiang)·年(nian)(nian)度杰出(chu)(chu)作(zuo)(zuo)家獎(jiang)(jiang)”;2018年(nian)(nian),《蘑菇圈》獲(huo)得“第七(qi)屆(jie)魯迅文(wen)學(xue)獎(jiang)(jiang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篇(pian)小(xiao)(xiao)說(shuo)獎(jiang)(jiang)”;2019年(nian)(nian)《云中(zhong)(zhong)(zhong)記》榮獲(huo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宣部(bu)“五個一工程”優秀作(zuo)(zuo)品獎(jiang)(jiang)。

  中新社成都10月(yue)9日電(dian) 題(ti):作家阿來:為什么文學最重要(yao)的還是語言(yan)?

  中新社(she)記(ji)者 賀劭清

  1982年(nian),詩歌《豐收之夜》在(zai)《新草地(di)》第(di)2期(qi)發表,這是作(zuo)家阿來發表的第(di)一篇文(wen)學作(zuo)品。

  今年是阿來文(wen)(wen)學(xue)創(chuang)作(zuo)第四(si)十年。四(si)十年來,這位從(cong)四(si)川阿壩(ba)藏(zang)(zang)族(zu)(zu)羌族(zu)(zu)自治(zhi)州走出的(de)(de)藏(zang)(zang)族(zu)(zu)作(zuo)家筆耕不(bu)輟(chuo),在《塵埃落定》回顧土(tu)司制度的(de)(de)興衰,《蘑菇圈》反思人(ren)類與(yu)(yu)高原生態的(de)(de)關系,《云中記》書寫(xie)汶川特大(da)地(di)震的(de)(de)創(chuang)傷(shang)與(yu)(yu)救贖,其作(zuo)品被大(da)量譯介到西方,并(bing)獲得(de)茅盾(dun)文(wen)(wen)學(xue)獎、魯迅文(wen)(wen)學(xue)獎等重量級文(wen)(wen)學(xue)獎項。

  根(gen)據著名作家(jia)阿來30萬字(zi)的(de)長篇(pian)小說改編的(de)大(da)型(xing)話劇《塵埃落定》在北京天橋藝術中心演出(chu)。郭俊鋒 攝(she)

  西方的寫作(zuo)經(jing)驗(yan)對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當代作(zuo)家(jia)帶來(lai)(lai)什么影響?為什么阿(a)來(lai)(lai)在(zai)北京大學公開表示“那(nei)些(xie)來(lai)(lai)自于西班(ban)牙(ya)語(yu)、法語(yu)、德(de)語(yu)的寫作(zuo)經(jing)驗(yan),最后都必須以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的文(wen)字來(lai)(lai)呈(cheng)現”?近(jin)日,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作(zuo)家(jia)協(xie)會(hui)副(fu)主席(xi)阿(a)來(lai)(lai)就(jiu)此接受(shou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新社“東(dong)西問”獨家(jia)專(zhuan)訪。

  現將訪談(tan)實錄摘要(yao)如(ru)下:

  中新(xin)社記(ji)者:日(ri)常生活中很難見到甲骨文,為什么當代中國(guo)還(huan)有(you)那么多人愿意(yi)學習(xi)、了解甲骨文?

  阿來:如果將文明比作大河,那么研究甲骨文就是在追溯中華文明的源頭。人只有創立文字,才能給認識的萬物命名,命名以后進行總結、歸納。我們講認識世界,建立關于這個世界的觀念,建立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思想體系和知識體系,都是從這里發源的。

  所以看(kan)到(dao)大江大河,不光要看(kan)到(dao)它匯入大海的那一瞬間,應(ying)該對更(geng)多的源頭(tou)感興趣。

  天津(jin)一文(wen)創空間舉(ju)辦甲骨(gu)文(wen)創意展,吸引(yin)不少參觀者前來感受甲骨(gu)文(wen)演變成當(dang)代中(zhong)國漢字的(de)歷程。佟郁 攝(she)

  中(zhong)新社(she)記(ji)者(zhe):西(xi)(xi)方寫(xie)作經(jing)驗對中(zhong)國當代作家帶來什么影響?您為何認為文學最重要(yao)還是語(yu)(yu)言,并(bing)在北大公開表示“那些來自(zi)于西(xi)(xi)班牙語(yu)(yu)、法(fa)語(yu)(yu)、德語(yu)(yu)的寫(xie)作經(jing)驗,最后都必(bi)須以中(zhong)國的文字來呈現”?

  阿來:中國有一段時間,尤其是“文革”前后,人們對世界是封閉的,但在這期間世界不光科學技術在發展,文藝的觀念也在發展,小說新的表現方式、新的思想也在產生。

  20世紀(ji)80年代(dai)中(zhong)國改革開放,把文化的藩籬拆除(chu)。我們這(zhe)一代(dai)人通過閱讀世界上的文學作(zuo)(zuo)(zuo)品,接觸到很多以(yi)前不知道(dao)的東西(xi),新(xin)的思想、新(xin)的表達方式或是新(xin)的藝術流派。這(zhe)些作(zuo)(zuo)(zuo)品確實帶來(lai)很多啟發,我們是在這(zhe)種啟發、這(zhe)種沖擊下開始(shi)寫(xie)作(zuo)(zuo)(zuo)。

  但后來,我們迅(xun)速認識(shi)到(dao),所有東西(xi)都要(yao)(yao)“在(zai)地化”,因(yin)為講(jiang)的是中國故事、中國經驗,背后有中國人的情感,這種東西(xi)如果完全用一(yi)種翻譯腔來講(jiang),恐(kong)怕就會存在(zai)一(yi)定問題。就是我們要(yao)(yao)表達的事物、認知、情感,跟(gen)洋腔洋調(diao)之間(jian)有一(yi)個不(bu)協調(diao)的問題。

  中(zhong)國經驗、中(zhong)國故事,最終(zhong)還是(shi)(shi)(shi)要(yao)用中(zhong)文來(lai)講。過去我們很(hen)多時候注意西方的(de)(de)經驗,注意世界(jie)的(de)(de)經驗,但是(shi)(shi)(shi)怎么把它融入我們這種(zhong)語言當(dang)中(zhong)來(lai),確實中(zhong)間有一個(ge)復雜(za)的(de)(de)轉(zhuan)換過程(cheng)。所以需要(yao)在打開眼界(jie)以后,面向世界(jie)以后,回(hui)歸本源。對作(zuo)家(jia)或(huo)者任何一個(ge)中(zhong)國人(ren)來(lai)講都是(shi)(shi)(shi)如(ru)此,回(hui)歸本源,要(yao)立(li)足在中(zhong)國文字的(de)(de)基礎上(shang)。

  重慶市民走進鐘書閣書店享受(shou)愜意的(de)閱讀時(shi)光。何(he)蓬磊 攝(she)

  其實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歷(li)史上有很多“轉化”的(de)經驗(yan)。東漢(han)末年(nian)到魏(wei)晉南北朝(chao)有一個大(da)師翻譯佛經的(de)時代。大(da)師將古代印度人(ren)用(yong)梵語(yu)(yu)講述(shu)的(de)佛經最(zui)后完(wan)全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化。靠(kao)什(shen)么?靠(kao)在翻譯的(de)過程中(zhong)(zhong),讓它最(zui)大(da)程度的(de)契(qi)合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的(de)文字和語(yu)(yu)言,這中(zhong)(zhong)間(jian)是要下大(da)功夫的(de)。

  從東漢末年開始(shi),一(yi)直到唐朝,中(zhong)國(guo)人用了好幾百年時間才完(wan)成了這樣一(yi)個佛教中(zhong)國(guo)化的(de)過程。而佛教中(zhong)國(guo)化根本核心就是怎么把(ba)那種來(lai)自(zi)外面(mian)的(de)思想,來(lai)自(zi)異域(yu)的(de)世界觀,用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文(wen)字和語言做最恰當的(de)表達(da)。

  今(jin)天我們面(mian)對(dui)一個(ge)(ge)全新的世(shi)界,怎(zen)么(me)用這(zhe)種語(yu)言來(lai)吸收(shou)西(xi)方(fang)(fang)文明(ming)(ming)乃至世(shi)界文明(ming)(ming)的成果,這(zhe)從科學(xue)、政(zheng)治到(dao)文化、藝(yi)術都(dou)是一個(ge)(ge)重(zhong)要課(ke)題(ti)。文學(xue)主(zhu)要是通(tong)過修辭、語(yu)言作為最基本工具來(lai)進行表達,因此文學(xue)家更有責任在這(zhe)個(ge)(ge)地方(fang)(fang)先知先覺,在這(zhe)個(ge)(ge)地方(fang)(fang)率先嘗試(shi)。這(zhe)個(ge)(ge)時候不(bu)應該關起門說“西(xi)方(fang)(fang)那個(ge)(ge)不(bu)重(zhong)要”,而是“怎(zen)么(me)把它中(zhong)國化更重(zhong)要”。

  中(zhong)國(guo)(guo)化的(de)經(jing)(jing)驗從哪里來?中(zhong)國(guo)(guo)有自己(ji)的(de)一(yi)部文(wen)學史,從詩(shi)經(jing)(jing)、楚辭開始,唐詩(shi)宋詞(ci)一(yi)路下(xia)來,積(ji)累了非常豐富(fu)的(de)審美經(jing)(jing)驗,來表(biao)達中(zhong)國(guo)(guo)人(ren)的(de)事物、中(zhong)國(guo)(guo)人(ren)的(de)情(qing)感、中(zhong)國(guo)(guo)人(ren)的(de)觀念。這個時候(hou),對本國(guo)(guo)語(yu)言文(wen)字的(de)研究,對其表(biao)現力的(de)提(ti)升,就(jiu)成了一(yi)項非常重(zhong)要的(de)工作。

  演員(yuan)在湖(hu)南長沙舉辦的一(yi)場幻彩光影秀上吟誦(song)杜甫的《江南逢(feng)李龜年》。楊華峰(feng) 攝

  中新社記者(zhe):在您看來(lai),東西方文(wen)學有(you)何異同?中國(guo)文(wen)學擁有(you)悠久(jiu)的歷史,但豐富(fu)的語言(yan)(yan)表達主要體現在詩歌和散文(wen)里,敘事(shi)文(wen)學的語言(yan)(yan)相對比(bi)較薄弱。這些差異出(chu)現的背(bei)后,有(you)什么原因?

  阿來:東西方文學最大相同之處就是表現人。文學的核心是人,人的意志,人的情感,過去古典文學就講得很清楚,詩言志,詩言情。詩是和情感發生關系,因為情感的動蕩而產生,而不僅是主觀的一個觀點。哲學家有觀點、歷史學家有觀點,但他們更多是基于理性的表達,但文學是從抒情開始,從情感的動蕩開始的。

  西方的敘(xu)事文(wen)學(xue)比(bi)較發(fa)達,但相(xiang)對而(er)言,他們(men)的詩(shi)歌就不(bu)如中(zhong)國。而(er)中(zhong)國語言表達的豐富主要在詩(shi)歌和散(san)文(wen)里有所(suo)體現,所(suo)以不(bu)少中(zhong)國小說家讀(du)外國文(wen)學(xue)比(bi)較多。

  我們(men)身處(chu)全(quan)球(qiu)化的(de)(de)時代,如(ru)果經濟(ji)全(quan)球(qiu)化是(shi)后來(lai)才開始的(de)(de),那么文化的(de)(de)全(quan)球(qiu)化其實從五四運動(dong)就(jiu)已開始。他們(men)有(you)什么長處(chu)我們(men)就(jiu)學他們(men),所以讀外國(guo)小說(shuo)多一點(dian)。同(tong)樣,近代以來(lai),也(ye)有(you)很多外國(guo)詩(shi)人向中國(guo)學習詩(shi)歌,尤其是(shi)唐(tang)以來(lai)的(de)(de)詩(shi)歌。因(yin)為(wei)文化正是(shi)這樣一個互相借(jie)鑒、交流,然后豐富的(de)(de)過程。

  第32屆香港(gang)書(shu)展于香港(gang)會議展覽中心舉行,攤位內擺放大(da)量書(shu)籍供(gong)市民挑選(xuan)。李志(zhi)華 攝

  中(zhong)新社(she)記者(zhe):您的《塵埃落定》《蘑菇圈》《云中(zhong)記》等作品(pin)都被翻譯(yi)成了多種(zhong)文字在海外(wai)出版(ban)。您在東西方(fang)(fang)的讀者(zhe)群(qun)體有什(shen)么(me)相同點,他們對文學作品(pin)關注(zhu)的地方(fang)(fang)又有什(shen)么(me)不同?

  阿來:詩言情,這個詩并不單指詩歌,從某種程度來說泛指一切文藝類作品。文學作品是靠情感打動人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,我們看《簡·愛》,小說也好電影也好,一開始英國人住的房子和我們不一樣,穿的衣服和中國古典服飾也不一樣,我們會看到一些文化差異,但這些都不重要,最后使你陷入這個作品中,把你深深吸引的,其實就是他們的愛情。這一點東西方是一樣的,愛情的起起落落才是最后真正把人抓住的東西。

  2016年(nian)2月(yue)19日,阿(a)來參(can)加2016臺北書(shu)展(zhan)活動,出席(xi)書(shu)展(zhan)新書(shu)《蘑菇圈(quan)》發表(biao)會。陳悅 攝

  所以東西方讀者對文學的(de)關注還是以情感(gan)為第(di)一(yi),當然這并不(bu)是說作品里交代的(de)另外(wai)(wai)一(yi)些(xie)文化場景和(he)元素不(bu)重要。如(ru)果說進入文學史(shi)的(de)古今中外(wai)(wai)的(de)經典作品有一(yi)個共(gong)同(tong)特征,那就是對人情感(gan)的(de)豐富,對人健全思想的(de)構建(jian)作用。(完(wan))

  受訪者簡介:

  阿來。張浪 攝

  阿來,藏(zang)(zang)族。1959年(nian)(nian)出生于四川省阿壩藏(zang)(zang)區(qu)的(de)(de)馬爾(er)康縣,畢業于馬爾(er)康師(shi)范(fan)學(xue)院。曾(ceng)任成都《科(ke)幻(huan)世界》雜志(zhi)主(zhu)編、總編和社(she)長,中(zhong)國作(zuo)家協(xie)會副主(zhu)席、四川省作(zuo)家協(xie)會主(zhu)席、中(zhong)國作(zuo)家協(xie)會少數民族文(wen)(wen)學(xue)委員會主(zhu)任。主(zhu)要(yao)作(zuo)品有:長篇(pian)(pian)小說(shuo)《塵埃落定》《機村史(shi)詩》(六部(bu)曲)《格薩爾(er)王》《瞻對》《云中(zhong)記》,詩集《棱磨河》,小說(shuo)集《舊(jiu)年(nian)(nian)的(de)(de)血(xue)跡》《月光下(xia)的(de)(de)銀匠》,長篇(pian)(pian)散文(wen)(wen)《大(da)(da)地的(de)(de)階梯》《草木的(de)(de)理想國》等。 2000年(nian)(nian),長篇(pian)(pian)小說(shuo)《塵埃落定》獲(huo)(huo)得“第(di)五屆茅盾文(wen)(wen)學(xue)獎(jiang)(jiang)”;2009年(nian)(nian),《機村史(shi)詩》六部(bu)曲獲(huo)(huo)得“第(di)七(qi)屆華語文(wen)(wen)學(xue)傳(chuan)媒大(da)(da)獎(jiang)(jiang)·年(nian)(nian)度杰出作(zuo)家獎(jiang)(jiang)”;2018年(nian)(nian),《蘑菇圈》獲(huo)(huo)得“第(di)七(qi)屆魯迅文(wen)(wen)學(xue)獎(jiang)(jiang)中(zhong)篇(pian)(pian)小說(shuo)獎(jiang)(jiang)”;2019年(nian)(nian)《云中(zhong)記》榮獲(huo)(huo)中(zhong)宣部(bu)“五個一工程”優(you)秀作(zuo)品獎(jiang)(jiang)。

  中新社成都10月9日電 題:作家阿來:為什么(me)文(wen)學最重要的還是語(yu)言?

  中(zhong)新社記者 賀劭清

  1982年,詩歌《豐(feng)收之夜》在《新草地》第2期發(fa)表,這是作家阿來發(fa)表的第一篇文學(xue)作品(pin)。

  今年(nian)是阿來文學(xue)創(chuang)作第四十(shi)年(nian)。四十(shi)年(nian)來,這位從四川阿壩藏族(zu)(zu)羌族(zu)(zu)自治州(zhou)走出的藏族(zu)(zu)作家筆(bi)耕不輟,在(zai)《塵埃落定》回顧(gu)土司制度的興(xing)衰,《蘑(mo)菇(gu)圈(quan)》反思人(ren)類與(yu)(yu)高(gao)原(yuan)生態的關(guan)系,《云(yun)中記》書寫汶川特大(da)地(di)震(zhen)的創(chuang)傷與(yu)(yu)救(jiu)贖,其作品被大(da)量(liang)譯(yi)介到西方,并獲得茅盾文學(xue)獎(jiang)、魯迅文學(xue)獎(jiang)等重(zhong)量(liang)級文學(xue)獎(jiang)項。

  根據著名作家阿來30萬字(zi)的長篇小說改(gai)編的大型話(hua)劇《塵埃落定》在北(bei)京天橋(qiao)藝術中心(xin)演出。郭俊鋒 攝

  西方的寫作經驗(yan)對中(zhong)國(guo)當代作家帶(dai)來(lai)什(shen)么(me)影響(xiang)?為什(shen)么(me)阿(a)來(lai)在北(bei)京大(da)學公開表示“那些來(lai)自于西班牙(ya)語、法語、德語的寫作經驗(yan),最后都必須以中(zhong)國(guo)的文字來(lai)呈現”?近日(ri),中(zhong)國(guo)作家協會副主席阿(a)來(lai)就此接受中(zhong)新(xin)社(she)“東西問”獨(du)家專訪。

 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:

  中新(xin)社記(ji)者:日常生活中很難(nan)見(jian)到甲骨文,為(wei)什么當(dang)代中國(guo)還有那么多人(ren)愿意學習、了解甲骨文?

  阿來:如果將文明比作大河,那么研究甲骨文就是在追溯中華文明的源頭。人只有創立文字,才能給認識的萬物命名,命名以后進行總結、歸納。我們講認識世界,建立關于這個世界的觀念,建立我們理解這個世界的思想體系和知識體系,都是從這里發源的。

  所(suo)以看到大江大河,不光(guang)要看到它(ta)匯入大海的(de)那一瞬間,應該對(dui)更多的(de)源頭(tou)感興趣。

  天津一文創空間舉辦甲(jia)骨(gu)(gu)文創意展,吸引不(bu)少參觀(guan)者(zhe)前來感受甲(jia)骨(gu)(gu)文演變成(cheng)當代中(zhong)國漢字的歷(li)程(cheng)。佟郁 攝

  中(zhong)新(xin)社記者:西(xi)(xi)方寫作(zuo)(zuo)經(jing)驗(yan)對中(zhong)國當代作(zuo)(zuo)家帶來(lai)什么影響?您為何認(ren)為文學最重要還是(shi)語(yu)(yu)言,并在北大公開表示“那些來(lai)自于西(xi)(xi)班牙語(yu)(yu)、法語(yu)(yu)、德(de)語(yu)(yu)的寫作(zuo)(zuo)經(jing)驗(yan),最后都必須以中(zhong)國的文字(zi)來(lai)呈現”?

  阿來(lai):中國有一段時間,尤其是“文革”前后,人們對世界是封閉的,但在這期間世界不光科學技術在發展,文藝的觀念也在發展,小說新的表現方式、新的思想也在產生。

  20世(shi)紀80年代中國(guo)改革開放,把文化的(de)藩(fan)籬拆除。我們(men)(men)這(zhe)(zhe)一代人通過閱讀世(shi)界上的(de)文學作(zuo)品(pin),接觸到(dao)很(hen)多以前不知道的(de)東西,新(xin)的(de)思想、新(xin)的(de)表達方(fang)式或(huo)是(shi)新(xin)的(de)藝術流派。這(zhe)(zhe)些作(zuo)品(pin)確實帶來(lai)很(hen)多啟發,我們(men)(men)是(shi)在這(zhe)(zhe)種(zhong)啟發、這(zhe)(zhe)種(zhong)沖(chong)擊(ji)下開始寫作(zuo)。

  但(dan)后來,我(wo)(wo)們(men)迅速認(ren)(ren)識到,所有(you)(you)東(dong)西(xi)都要“在地(di)化”,因為講的是中國(guo)故事、中國(guo)經(jing)驗,背后有(you)(you)中國(guo)人(ren)的情(qing)感,這種東(dong)西(xi)如果完(wan)全用一(yi)(yi)種翻譯腔(qiang)來講,恐怕就會存(cun)在一(yi)(yi)定(ding)問題。就是我(wo)(wo)們(men)要表(biao)達的事物(wu)、認(ren)(ren)知、情(qing)感,跟洋(yang)腔(qiang)洋(yang)調之間有(you)(you)一(yi)(yi)個(ge)不(bu)協(xie)調的問題。

  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經(jing)驗(yan)、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故事,最(zui)終還是要用中(zhong)(zhong)(zhong)文來講(jiang)(jiang)。過去我們(men)(men)很多時候注意西方的(de)經(jing)驗(yan),注意世界的(de)經(jing)驗(yan),但是怎么(me)把(ba)它融入我們(men)(men)這(zhe)種語言當中(zhong)(zhong)(zhong)來,確實中(zhong)(zhong)(zhong)間有一個(ge)復(fu)雜的(de)轉換過程。所以需要在打開眼界以后(hou),面向世界以后(hou),回歸本源。對(dui)作家或者(zhe)任何一個(ge)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人來講(jiang)(jiang)都是如(ru)此,回歸本源,要立足在中(zhong)(zhong)(zhong)國文字的(de)基礎上。

  重慶市民走(zou)進鐘(zhong)書閣書店享受愜意的閱讀(du)時光。何(he)蓬磊 攝

  其實(shi)中(zhong)國歷史上有很多“轉化”的(de)經(jing)驗。東漢末年到魏晉南(nan)北朝有一(yi)個大師(shi)翻譯佛經(jing)的(de)時代。大師(shi)將古(gu)代印(yin)度人(ren)用梵(fan)語講(jiang)述的(de)佛經(jing)最(zui)(zui)后完全(quan)中(zhong)國化。靠(kao)(kao)什么?靠(kao)(kao)在翻譯的(de)過程(cheng)中(zhong),讓它最(zui)(zui)大程(cheng)度的(de)契(qi)合中(zhong)國的(de)文字和(he)語言,這中(zhong)間是要(yao)下大功(gong)夫的(de)。

  從東(dong)漢末(mo)年(nian)開(kai)始(shi),一直到唐朝,中(zhong)國(guo)人用了好幾百年(nian)時(shi)間(jian)才(cai)完成了這樣一個佛教(jiao)中(zhong)國(guo)化(hua)的(de)(de)過(guo)程。而(er)佛教(jiao)中(zhong)國(guo)化(hua)根本核心(xin)就(jiu)是怎么把(ba)那(nei)種來自外面(mian)的(de)(de)思(si)想,來自異域的(de)(de)世(shi)界觀(guan),用中(zhong)國(guo)的(de)(de)文字和語言做最恰當的(de)(de)表達(da)。

  今天(tian)我們面(mian)對一個(ge)全(quan)新的(de)世界,怎么用這種(zhong)語言(yan)來(lai)吸收西方(fang)(fang)文(wen)(wen)明乃至(zhi)世界文(wen)(wen)明的(de)成果,這從科學、政治到(dao)文(wen)(wen)化、藝術都(dou)是一個(ge)重要(yao)(yao)課題。文(wen)(wen)學主要(yao)(yao)是通過修辭、語言(yan)作為最基本工具來(lai)進行(xing)表(biao)達,因(yin)此文(wen)(wen)學家(jia)更(geng)有(you)責任在(zai)這個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先知(zhi)先覺,在(zai)這個(ge)地(di)方(fang)(fang)率先嘗試。這個(ge)時候不(bu)應該關起門說(shuo)“西方(fang)(fang)那個(ge)不(bu)重要(yao)(yao)”,而是“怎么把它中(zhong)國化更(geng)重要(yao)(yao)”。

  中國(guo)(guo)化(hua)的(de)經(jing)(jing)驗從(cong)哪里來(lai)(lai)?中國(guo)(guo)有(you)自己(ji)的(de)一部文學史,從(cong)詩經(jing)(jing)、楚辭(ci)開始(shi),唐(tang)詩宋詞一路(lu)下來(lai)(lai),積累了非常(chang)豐富的(de)審美經(jing)(jing)驗,來(lai)(lai)表達中國(guo)(guo)人的(de)事物(wu)、中國(guo)(guo)人的(de)情感、中國(guo)(guo)人的(de)觀念。這個時候,對本國(guo)(guo)語(yu)言文字的(de)研究(jiu),對其表現力的(de)提升,就成了一項非常(chang)重要(yao)的(de)工作。

  演(yan)員在湖南長沙(sha)舉辦(ban)的(de)一場幻彩光影秀上吟誦杜甫(fu)的(de)《江南逢李龜年》。楊華峰 攝

  中新社記者:在(zai)您(nin)看(kan)來,東西方(fang)文(wen)(wen)學(xue)(xue)有何異同?中國文(wen)(wen)學(xue)(xue)擁有悠久的歷史,但豐富的語(yu)言(yan)表達(da)主要體現(xian)在(zai)詩歌和散文(wen)(wen)里,敘(xu)事文(wen)(wen)學(xue)(xue)的語(yu)言(yan)相對比較(jiao)薄弱。這些(xie)差異出現(xian)的背(bei)后,有什么原因?

  阿來:東西方文學最大相同之處就是表現人。文學的核心是人,人的意志,人的情感,過去古典文學就講得很清楚,詩言志,詩言情。詩是和情感發生關系,因為情感的動蕩而產生,而不僅是主觀的一個觀點。哲學家有觀點、歷史學家有觀點,但他們更多是基于理性的表達,但文學是從抒情開始,從情感的動蕩開始的。

  西方的敘事文學(xue)比(bi)較(jiao)(jiao)發(fa)達(da)(da),但相對而言,他(ta)們的詩歌就不如中(zhong)國(guo)(guo)。而中(zhong)國(guo)(guo)語(yu)言表達(da)(da)的豐富主要在詩歌和散文里有所體(ti)現,所以不少中(zhong)國(guo)(guo)小說家讀外國(guo)(guo)文學(xue)比(bi)較(jiao)(jiao)多。

  我們身(shen)處全(quan)(quan)球(qiu)化(hua)的(de)(de)時代,如果經濟全(quan)(quan)球(qiu)化(hua)是(shi)后來才開始的(de)(de),那么(me)文化(hua)的(de)(de)全(quan)(quan)球(qiu)化(hua)其實從(cong)五四運動就(jiu)已開始。他(ta)們有什(shen)么(me)長處我們就(jiu)學(xue)(xue)他(ta)們,所以(yi)讀外國(guo)小說多(duo)一(yi)點。同樣,近代以(yi)來,也有很多(duo)外國(guo)詩人向中國(guo)學(xue)(xue)習詩歌,尤其是(shi)唐以(yi)來的(de)(de)詩歌。因為(wei)文化(hua)正是(shi)這樣一(yi)個互相借鑒(jian)、交流,然后豐富的(de)(de)過程。

  第32屆香(xiang)港(gang)書展(zhan)于(yu)香(xiang)港(gang)會議展(zhan)覽中心(xin)舉行(xing),攤位內擺放大量書籍供市(shi)民(min)挑選。李(li)志華 攝

  中(zhong)新社記者:您(nin)的(de)《塵埃落(luo)定》《蘑菇圈》《云中(zhong)記》等作(zuo)品都被(bei)翻(fan)譯成了多(duo)種文字在海(hai)外出版(ban)。您(nin)在東(dong)西(xi)方的(de)讀者群體有(you)什么相同點,他們對(dui)文學作(zuo)品關注的(de)地方又有(you)什么不同?

  阿來:詩言情,這個詩并不單指詩歌,從某種程度來說泛指一切文藝類作品。文學作品是靠情感打動人。舉個最簡單的例子,我們看《簡·愛》,小說也好電影也好,一開始英國人住的房子和我們不一樣,穿的衣服和中國古典服飾也不一樣,我們會看到一些文化差異,但這些都不重要,最后使你陷入這個作品中,把你深深吸引的,其實就是他們的愛情。這一點東西方是一樣的,愛情的起起落落才是最后真正把人抓住的東西。

  2016年(nian)2月(yue)19日,阿來參加2016臺北書展活動,出(chu)席(xi)書展新(xin)書《蘑菇圈》發表會。陳悅 攝

  所以(yi)東西方讀者對文學的(de)(de)關注(zhu)還是以(yi)情感為第一(yi),當然這(zhe)并不(bu)是說(shuo)作(zuo)品(pin)里交代的(de)(de)另外一(yi)些文化(hua)場景(jing)和(he)元素不(bu)重要(yao)。如(ru)果(guo)說(shuo)進入文學史的(de)(de)古今中外的(de)(de)經典作(zuo)品(pin)有一(yi)個(ge)共同特征,那就是對人情感的(de)(de)豐富,對人健全(quan)思想(xiang)的(de)(de)構建(jian)作(zuo)用。(完(wan))

  受訪者(zhe)簡介:

  阿來。張浪(lang) 攝

  阿(a)來,藏族。1959年(nian)(nian)出生于(yu)四(si)川省(sheng)阿(a)壩(ba)藏區的馬爾(er)康縣(xian),畢(bi)業(ye)于(yu)馬爾(er)康師范學院。曾任成都《科幻世界》雜志(zhi)主編(bian)、總編(bian)和社長,中國作(zuo)(zuo)家(jia)協會(hui)副主席、四(si)川省(sheng)作(zuo)(zuo)家(jia)協會(hui)主席、中國作(zuo)(zuo)家(jia)協會(hui)少數民族文(wen)學委(wei)員會(hui)主任。主要作(zuo)(zuo)品(pin)有:長篇小(xiao)(xiao)說《塵(chen)(chen)埃(ai)落定》《機村史詩》(六部(bu)(bu)曲)《格薩爾(er)王》《瞻對(dui)》《云中記》,詩集《棱磨河》,小(xiao)(xiao)說集《舊年(nian)(nian)的血跡》《月光下(xia)的銀匠》,長篇散文(wen)《大地的階梯》《草(cao)木的理想(xiang)國》等。 2000年(nian)(nian),長篇小(xiao)(xiao)說《塵(chen)(chen)埃(ai)落定》獲(huo)得(de)“第(di)(di)五屆(jie)茅(mao)盾文(wen)學獎(jiang)”;2009年(nian)(nian),《機村史詩》六部(bu)(bu)曲獲(huo)得(de)“第(di)(di)七屆(jie)華語文(wen)學傳媒大獎(jiang)·年(nian)(nian)度杰出作(zuo)(zuo)家(jia)獎(jiang)”;2018年(nian)(nian),《蘑菇圈(quan)》獲(huo)得(de)“第(di)(di)七屆(jie)魯迅文(wen)學獎(jiang)中篇小(xiao)(xiao)說獎(jiang)”;2019年(nian)(nian)《云中記》榮獲(huo)中宣部(bu)(bu)“五個一(yi)工程”優秀作(zuo)(zuo)品(pin)獎(jiang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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