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(ti)：“馬”與(yu)“茶”互(hu)換(huan)書寫(xie)濃墨重彩的歷史(shi)篇(pian)章——甘肅的茶馬遺韻②

　　西垂馬(ma)。

　　宕昌岷(min)江上的(de)握臂橋(qiao)。

　　宕昌(chang)的哈達鋪鎮曾是茶馬古道的重要中轉(zhuan)站。

　　談起茶馬(ma)(ma)古(gu)(gu)道，人們(men)總(zong)認為這是(shi)西(xi)南地(di)區的(de)(de)歷史文化遺存。但鮮為人知的(de)(de)是(shi)，歷史上茶馬(ma)(ma)古(gu)(gu)道的(de)(de)主要分布地(di)不只在大(da)西(xi)南的(de)(de)云貴川，在廣袤的(de)(de)北方腹(fu)地(di)，也存在一條承載千年的(de)(de)商貿古(gu)(gu)道。

　　從(cong)歷史文獻資料來看，從(cong)四川、云南通往陜甘地區也(ye)(ye)存在著一條極其重要(yao)的(de)茶馬(ma)古(gu)道(dao)(dao)，即秦(qin)蜀茶馬(ma)古(gu)道(dao)(dao)，這條古(gu)道(dao)(dao)在宋、明、清(qing)時期承擔了(le)四川、漢中及(ji)(ji)湖南等地同陜西、甘肅、寧夏(xia)、青海及(ji)(ji)西藏茶馬(ma)交易(yi)的(de)主要(yao)任務，也(ye)(ye)是真(zhen)正(zheng)意義上以(yi)茶易(yi)馬(ma)的(de)茶馬(ma)古(gu)道(dao)(dao)。

　　對隴(long)南至(zhi)今保留的茶(cha)馬古道“交通遺存(cun)”的探查(cha)，我們(men)發(fa)現隴(long)蜀道的祁山(shan)道、陳倉(cang)道、陰平道，在(zai)(zai)秦隴(long)與巴蜀之(zhi)間，起著關鍵連接作用，無(wu)論是從經濟發(fa)展(zhan)、行政建制或者交通要道而言，在(zai)(zai)甘肅(su)的絲(si)綢之(zhi)路(lu)線(xian)路(lu)中均占(zhan)據極為重要的地位。

　　1 宕昌羌馬地位顯赫

　　恍惚間，仿(fang)佛時空倒轉，在(zai)這依(yi)稀(xi)的(de)(de)石階古道之上(shang)，一隊馬(ma)(ma)幫正在(zai)經過，馬(ma)(ma)背上(shang)馱滿了茶葉、粗鹽等貨物，崖下是奔(ben)流的(de)(de)河(he)水，盡(jin)管馬(ma)(ma)兒喘著粗氣，皮毛因(yin)汗水打濕而油光發(fa)亮，可牽著馬(ma)(ma)匹(pi)的(de)(de)漢子卻神情自(zi)若，絲(si)毫不在(zai)乎腳下窄窄的(de)(de)棧道，以(yi)及(ji)噴珠濺(jian)玉的(de)(de)河(he)水。

　　為什么一(yi)條百(bai)年古道(dao)(dao)(dao)會有“牛(niu)(niu)尾”這個奇怪的(de)(de)(de)名字(zi)？據當地(di)群(qun)眾講(jiang)，牛(niu)(niu)尾古道(dao)(dao)(dao)地(di)處群(qun)山(shan)之(zhi)間，是一(yi)個天然的(de)(de)(de)關(guan)口，古時都(dou)叫(jiao)“牛(niu)(niu)儀(yi)關(guan)”，因當時一(yi)個名叫(jiao)牛(niu)(niu)儀(yi)的(de)(de)(de)守關(guan)而得名，在方言中，“尾”的(de)(de)(de)讀音和“儀(yi)”相同，加之(zhi)關(guan)前古道(dao)(dao)(dao)的(de)(de)(de)樣貌形(xing)似牛(niu)(niu)尾，時間長了(le)，以訛(e)傳訛(e)，關(guan)便(bian)成了(le)牛(niu)(niu)尾關(guan)，而路也被稱為牛(niu)(niu)尾道(dao)(dao)(dao)。

　　“牛尾古道(dao)”可追溯到(dao)羌人政權“宕(dang)昌國(guo)”和氐人政權“仇池國(guo)”時期。“古道(dao)”的南北線和東西線可能既(ji)是(shi)兩國(guo)的邊界(jie)線，又是(shi)主要(yao)交通(tong)要(yao)道(dao)。當時這條“古道(dao)”的重(zhong)(zhong)要(yao)性對于“宕(dang)昌”和“仇池”兩國(guo)來說是(shi)可想而知的。“牛尾古道(dao)”到(dao)宋金對峙時期其(qi)重(zhong)(zhong)要(yao)作用一下子凸顯了出(chu)來。

　　守衛蜀口，保護東(dong)南，關鍵(jian)在于川陜戰區的“勁兵健(jian)馬”。茶(cha)馬、茶(cha)鹽貿易成為南宋(song)立國(guo)(guo)東(dong)南的國(guo)(guo)策之(zhi)一。

　　當(dang)時(shi)地處甘青川草原交(jiao)(jiao)界的(de)宕昌，是(shi)全國最大的(de)茶(cha)馬互市(shi)市(shi)場。宕昌羌(qiang)馬在(zai)當(dang)時(shi)的(de)政治、軍事(shi)中占有(you)很重要(yao)的(de)地位。宕昌馬市(shi)的(de)興衰與馬匹(pi)交(jiao)(jiao)易(yi)的(de)數量(liang)與質量(liang)對南(nan)宋軍隊的(de)戰斗力(li)和戰爭勝負有(you)著(zhu)舉足輕重的(de)作(zuo)用。為此，南(nan)宋朝廷曾(ceng)委派名臣張(zhang)舜民在(zai)宕昌欽化禪院(yuan)兼管茶(cha)馬交(jiao)(jiao)易(yi)，紹興三年(1133年)，益置互市(shi)于宕昌，故多得奇駿(jun)。如果說商末進入西(xi)漢(han)水流域養馬的(de)秦人屬于外來族群，而氐(di)羌(qiang)人則(ze)是(shi)世居隴南(nan)的(de)土著(zhu)。

　　《魏略·西戎傳》記載，氐人(ren)“俗能織布，善種田，畜養豕、牛、馬(ma)、驢(lv)、騾”。許(xu)多氐族部落以白馬(ma)為圖騰。古(gu)代羌(qiang)人(ren)是由多個不同族群(qun)組成的游牧民族，其中生活于(yu)隴南的宕昌羌(qiang)曾在南北朝時期建立過宕昌國，他們和氐人(ren)培育的西垂馬(ma)是兩(liang)宋時期朝廷(ting)用于(yu)抗金戰場的“秘密(mi)武器”。

　　《宋史·兵志》載(zai)：“馬分為二：一(yi)曰(yue)戰馬，生(sheng)于西垂，來自(zi)宕昌、峰迭峽（今舟曲(qu)）、文州（今文縣）；二曰(yue)羈縻馬，產西南(nan)，短小(xiao)不及格。”

　　在(zai)隴南抗(kang)金保蜀的(de)名將(jiang)吳璘曾感嘆說：“馬者，兵之用也。吾寧(ning)罷去(qu)，不忍一日(ri)誤國軍馬。”而羌馬以最(zui)(zui)快(kuai)的(de)速度、最(zui)(zui)短(duan)的(de)時間(jian)從宕昌趕到西和州，“牛尾古道”是(shi)直線距離最(zui)(zui)短(duan)、最(zui)(zui)便捷的(de)一條道路。

　　2“岷州”和“宕州”設(she)“市”

　　“黑(hei)茶(cha)(cha)一何(he)美，羌(qiang)馬一何(he)殊……羌(qiang)馬與黃茶(cha)(cha)，胡馬求金珠。”

　　宋(song)、番茶(cha)馬(ma)交易的茶(cha)葉(xie)主要來自(zi)四川和(he)陜西漢中(zhong)地區(qu)，并在成都、秦(qin)州（今甘肅(su)天(tian)水）各(ge)置(zhi)榷茶(cha)和(he)買馬(ma)司，通過古蜀(shu)(shu)道和(he)隴道，從事(shi)茶(cha)馬(ma)貿易。而所(suo)易之馬(ma)主要為(wei)陜、甘番區(qu)的戰馬(ma)，承擔(dan)運送(song)茶(cha)葉(xie)和(he)輸送(song)馬(ma)匹主要任務的秦(qin)蜀(shu)(shu)道，也(ye)就成為(wei)當時最重要的茶(cha)馬(ma)商道。秦(qin)蜀(shu)(shu)道在宋(song)朝政(zheng)府抗(kang)擊遼國、西夏和(he)金國的斗爭中(zhong)發揮了極(ji)其重要的作(zuo)用(yong)。

　　在北(bei)(bei)茶馬古(gu)道進行茶馬互市的(de)部(bu)族(zu)，主(zhu)要(yao)是來(lai)自陜西(xi)、甘(gan)肅、寧夏(xia)和(he)青海地(di)區。北(bei)(bei)茶馬古(gu)道的(de)運輸線(xian)路，如同一(yi)條(tiao)大(da)河有(you)(you)許(xu)多支流(liu)那樣，還有(you)(you)無數支線(xian)如蛛(zhu)網般密布在每個角落，將西(xi)北(bei)(bei)地(di)區各省各地(di)緊密連接在一(yi)起(qi)。馬幫人牽著馱載貨物(wu)的(de)駱駝、馬匹(pi)遠道而來(lai)進行交(jiao)易活(huo)動，使(shi)這片廣(guang)袤的(de)地(di)域一(yi)直保持著活(huo)躍和(he)生(sheng)機。

　　宋明時期，官方在“岷(min)州”和“宕州”設立(li)“市”來進行馬匹貿易，但馬匹并不限于本地(di)所(suo)產，西邊的(de)牧馬族群亦(yi)可以(yi)帶著馬來此交易。

　　為何在“岷(min)州”和“宕(dang)州”設“市”，則有(you)其原因(yin)，推測如下：其一，“岷(min)州”和“宕(dang)州”在交通上(shang)可(ke)往(wang)北(bei)(bei)、東(dong)、南三個方向延伸。若往(wang)北(bei)(bei)可(ke)以進(jin)入臨洮、蘭州、河(he)西(xi)地(di)區，往(wang)東(dong)可(ke)以通過隴(long)西(xi)盆地(di)進(jin)入渭(wei)河(he)流域，雖(sui)然(ran)(ran)往(wang)南為縱橫交錯的河(he)谷(gu)，來往(wang)艱難，但依然(ran)(ran)可(ke)以穿行，且南北(bei)(bei)交往(wang)至遲在馬家(jia)窯文化已經開始(shi)；其二，“岷(min)州”和“宕(dang)州”在當時(shi)是某種意義(yi)上(shang)的“邊界”，生計方式、文化習俗(su)等方面受到東(dong)、西(xi)兩邊文化的碰(peng)撞和沖(chong)擊，無論是對(dui)于遠(yuan)道而(er)來的商賈，還是對(dui)于周邊參與貿易的人群而(er)言，都是較(jiao)好的貿易地(di)點。

　　3 茶馬互市生意興(xing)隆

　　那么，茶馬互市(shi)的(de)(de)貿易盛(sheng)況(kuang)怎樣呢(ni)？可以推測，當時邊市(shi)的(de)(de)規(gui)模很大(da)，攤位邊堆著形(xing)(xing)形(xing)(xing)色(se)色(se)的(de)(de)貨物，欄(lan)圈屯有(you)數百匹馬，商人熙來攘往…… 現場由(you)官(guan)員(yuan)管理，駐(zhu)兵(bing)維持，部落首領也派人到場監(jian)督。大(da)家互通有(you)無、各取(qu)所需，有(you)力地促(cu)進了各民(min)族群眾之間(jian)的(de)(de)經濟、文化交(jiao)流與聯系，方便了關內外(wai)的(de)(de)民(min)眾，政府因此也可增加稅收。通常茶馬邊市(shi)每(mei)年定(ding)期開放(fang)1-2次，每(mei)次開放(fang)的(de)(de)時間(jian)約15天。

　　北宋以來，宕(dang)昌馬(ma)市所(suo)買馬(ma)匹(pi)占全國總數的(de)三分(fen)之一(yi)到四分(fen)之一(yi)。所(suo)買戰馬(ma)由宕(dang)昌經良恭(今(jin)南(nan)陽(yang))驛、牛(niu)脊(今(jin)禮(li)(li)縣(xian)沙金(jin)鄉牛(niu)尾關)驛到大潭縣(xian)(今(jin)禮(li)(li)縣(xian)的(de)太塘)城(cheng)，再由大潭到龍(long)林過西(xi)漢水(shui)到西(xi)和州(zhou)，由西(xi)和經成州(zhou)、河池(今(jin)徽縣(xian))越(yue)鐵山至興州(zhou)(今(jin)略陽(yang))，入興元(今(jin)漢中)，轉撥內(nei)地。到了(le)南(nan)宋宋高宗南(nan)渡后(hou)，在包(bao)括現在隴南(nan)市的(de)西(xi)和、武都、康縣(xian)、文縣(xian)在內(nei)的(de)川(chuan)陜邊境(jing)開(kai)設了(le)八(ba)個茶(cha)馬(ma)場進(jin)行(xing)茶(cha)馬(ma)交易。

　　紹(shao)興年間，宋金議和(he)，南宋又(you)在沿邊的西(xi)和(he)州威(wei)遠（今(jin)西(xi)和(he)縣城附(fu)近）、舊州（今(jin)宕(dang)昌(chang)理川）、岷州勝閭(lv)（今(jin)岷縣閭(lv)井）等(deng)地設置博(bo)買(mai)鋪，與金人控制的秦隴地區通(tong)商(shang)貿易，主要(yao)是購買(mai)戰馬。

　　于是具有互補性的(de)(de)“茶(cha)馬互市(shi)”興(xing)盛起來。而在(zai)(zai)牛尾(wei)關西面的(de)(de)宕昌(chang)、舟(zhou)曲一帶(dai)是羌藏民族的(de)(de)集聚區域。他(ta)們(men)在(zai)(zai)長(chang)期生活中，養成了喝(he)酥油(you)茶(cha)的(de)(de)生活習(xi)慣，而且對茶(cha)葉需(xu)求的(de)(de)迫切性，遠遠超過了其對絹帛的(de)(de)需(xu)求，但那里不產(chan)茶(cha)。而在(zai)(zai)內地(di)，民間役使和軍(jun)隊征戰都(dou)需(xu)要(yao)大(da)量的(de)(de)騾馬，又供不應求，藏區卻產(chan)良馬。于是藏區出(chu)產(chan)的(de)(de)騾馬、毛皮、藥材等(deng)和內地(di)出(chu)產(chan)的(de)(de)茶(cha)葉、布匹、鹽及(ji)日用(yong)器皿等(deng)等(deng)，在(zai)(zai)內地(di)與藏區的(de)(de)高山深谷(gu)間南來北往，川流不息，最終(zhong)形成了隴南茶(cha)馬古(gu)(gu)道(dao)的(de)(de)重(zhong)要(yao)支(zhi)線牛尾(wei)古(gu)(gu)道(dao)。

　　如今(jin)，牛尾村(cun)村(cun)民的日(ri)常生(sheng)(sheng)活(huo)，已經不再需要通過這蜿蜒在(zai)峭壁(bi)之上(shang)的細長古道了，但(dan)留在(zai)茶(cha)馬古道上(shang)的探(tan)險足跡(ji)、鈴鐺的清響(xiang)，還(huan)有背腳子們“放哨”時(shi)高亢的號子，沿途的驚險經歷(li)和發生(sheng)(sheng)的種(zhong)種(zhong)故(gu)事，仍然是我們愿意苦苦尋(xun)找的歷(li)史(shi)文化記憶。

　　文(wen)/圖 奔流新(xin)聞(wen)·蘭州晨報記(ji)者(zhe) 劉小雷(lei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