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遼敞院

　　丁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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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老家的小院依舊是遼敞院。

　　早年(nian)老家(jia)(jia)的人，分家(jia)(jia)后，總要(yao)打(da)(da)一個莊，用土墻(qiang)夯(hang)筑一個方形(xing)的院子，院內蓋(gai)房或箍窯(yao)，我家(jia)(jia)只打(da)(da)了兩邊土墻(qiang)，沒有安大(da)門，這樣(yang)的院叫遼敞院。靠墻(qiang)蓋(gai)了一間土房，箍了一眼窯(yao)。

　　遼敞院(yuan)往進(jin)(jin)拉糧食容易(yi)，腿腳不便的(de)人進(jin)(jin)來容易(yi)，該進(jin)(jin)來的(de)都容易(yi)，該去的(de)苦難也隨(sui)風(feng)易(yi)散。父母披星戴月，風(feng)雨無阻，用勤勞將幾個兒女養育成人。

　　當我們有(you)足(zu)夠的(de)條件(jian)可以修建堅實(shi)的(de)院墻，安裝闊氣的(de)大門的(de)時候，母親卻說：“讓該出的(de)出，該進的(de)進。”

　　2

　　寒(han)冬臘月(yue)，夜幕降臨，父親出診(zhen)回來，藥(yao)箱(xiang)上的小鎖，隨著(zhu)他腳步(bu)的移動，敲打著(zhu)藥(yao)箱(xiang)，帶(dai)著(zhu)疲憊，更帶(dai)著(zhu)治病(bing)救人的幸福，父親守護病(bing)人兩天兩夜，他一進屋就沉(chen)沉(chen)睡去。

　　“先生趕緊(jin)趕緊(jin)……”又一個病人家屬(shu)直接沖(chong)進(jin)屋(wu)門，父親立刻彈簧似的躍起，抓起藥箱(xiang)出(chu)診(zhen)，雪(xue)下(xia)得正緊(jin)。

　　深深的(de)(de)腳窩，很快被雪覆蓋(gai)。母(mu)(mu)親(qin)把瘦小的(de)(de)燈盞(zhan)架到窗臺(tai)上(shang)，如豆的(de)(de)燈，默默地燃燒(shao)。寒冬之(zhi)夜，發高燒(shao)的(de)(de)病(bing)人格外多(duo)，為隨時(shi)闖進屋的(de)(de)人亮起一盞(zhan)燈，是母(mu)(mu)親(qin)多(duo)年的(de)(de)習慣。

　　“先生家沒有(you)院墻，沒有(you)大(da)門，卻有(you)燈照(zhao)著，黑夜(ye)看(kan)病真(zhen)方便。”來我家的人說。

　　3

　　小院至今無院門(men)。

　　父(fu)親(qin)的藥(yao)(yao)箱，恭候在老(lao)(lao)診所的桌(zhuo)子上，藥(yao)(yao)架上落了灰塵(chen)。遠(yuan)(yuan)遠(yuan)(yuan)近近的人，有(you)時候還是(shi)會來(lai)，尋一方中(zhong)藥(yao)(yao)，在外省當醫(yi)生的弟(di)弟(di)想接走父(fu)母(mu)，父(fu)母(mu)不(bu)去(qu)，守(shou)著老(lao)(lao)診所，守(shou)著老(lao)(lao)屋(wu)，守(shou)著厚(hou)厚(hou)的黃土地。父(fu)親(qin)說(shuo)，萬一有(you)需要他的病(bing)人，他是(shi)老(lao)(lao)中(zhong)醫(yi)。

　　母親也舍不(bu)得離開，屋(wu)(wu)頂的炊煙(yan)悠(you)(you)悠(you)(you)地飄，房前(qian)屋(wu)(wu)后的大(da)樹(shu)(shu)一派繁茂，高(gao)高(gao)的白楊樹(shu)(shu)上，眼睛一般的喜(xi)鵲窩，俯(fu)視(shi)著(zhu)大(da)地。杜仲樹(shu)(shu)桑樹(shu)(shu)杏樹(shu)(shu)桃樹(shu)(shu)連翹(qiao)樹(shu)(shu)勝(sheng)過風景。車前(qian)草蒲(pu)公英牡丹(dan)芍藥柴(chai)胡(hu)艾(ai)草菊花順應節氣，散發著(zhu)藥香(xiang)。雞(ji)鳴(ming)犬(quan)吠(fei)鳥歡叫。

　　我們熱愛回(hui)(hui)家，父親(qin)(qin)侍(shi)弄(nong)著(zhu)他的(de)藥材，看醫藥書、看新聞。母親(qin)(qin)做著(zhu)她(ta)的(de)農活，做著(zhu)她(ta)的(de)針線(xian)，說著(zhu)長長的(de)農事，日(ri)子老電影(ying)一樣回(hui)(hui)放，記憶飄在遼闊而(er)自由(you)的(de)天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