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(ma)伯庸：我沒有活在過去，而是“拼命(ming)把(ba)頭往(wang)回探”

　　馬伯(bo)庸  

　　2019年(nian)，《長安十二時辰》掀起的全網追劇熱潮猶在昨日。兩年(nian)后，馬伯庸又帶(dai)我們探索一座古(gu)城(cheng)——洛陽。

　　這個12月，作(zuo)家馬伯庸小說改(gai)編的影(ying)視作(zuo)品“霸屏”。

　　視頻App里，觀眾一(yi)集(ji)集(ji)“上(shang)頭”追著由黃軒(xuan)、王(wang)一(yi)博、宋茜等(deng)(deng)主演的劇集(ji)《風(feng)起(qi)洛陽》；影院正上(shang)映雷佳音(yin)、李現等(deng)(deng)主演的電影《古董局中局》。

　　“破圈程度還挺意(yi)外的。”日前，馬伯(bo)庸接受(shou)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專訪(fang)時說。

　　書(shu)店里，馬伯(bo)庸的小(xiao)說被擺在非(fei)常顯眼的位(wei)置(zhi)，他(ta)自己若看見了(le)，會問店員(yuan)賣得(de)如何；馬伯(bo)庸的親(qin)戚(qi)朋友、前(qian)同事，以及(ji)兒(er)子學校的老師(shi)都(dou)在觀影追(zhui)劇，還提出(chu)不少意(yi)見。“這(zhe)些(xie)意(yi)見我都(dou)記下(xia)來(lai)(lai)了(le)，都(dou)是未來(lai)(lai)創作(zuo)的第一手(shou)參考”。

　　2019年，《長安十二時辰》掀起的全(quan)網追(zhui)劇熱潮猶在昨日。兩年后，馬(ma)伯(bo)庸又(you)帶我們探索一座古城，洛陽。

　　《風起洛陽(yang)》故(gu)事(shi)因(yin)懸案而起。洛陽(yang)“不良井(jing)”人高秉燭被卷入一(yi)(yi)樁案件，在想(xiang)方設法自證清白時，與調查父親被毒殺真相的(de)百(bai)里弘(hong)毅(yi)，以及世家出(chu)身的(de)內衛武思月相遇。三人一(yi)(yi)同查案、揭(jie)秘的(de)同時，也展(zhan)開了一(yi)(yi)幅恢宏、綺麗(li)的(de)古都盛世圖景。

　　“如果你有(you)機(ji)會穿(chuan)越(yue)到當時的神(shen)都(dou)，一(yi)定要先去南市，那里包(bao)羅萬(wan)象，煙火氣(qi)十足，是神(shen)都(dou)最(zui)繁華的商業中心。你可以喝胡辣湯(tang)、羊肉(rou)湯(tang)、牛肉(rou)湯(tang)，體驗充滿煙火氣(qi)的洛陽湯(tang)文(wen)化。”

　　神都(dou)是唐朝洛(luo)陽的官稱，多用于武則天時(shi)代。一(yi)提起那時(shi)的洛(luo)陽城，馬(ma)伯庸立(li)即(ji)如(ru)向導一(yi)般，駕著時(shi)光機帶你穿梭回去，貼地飛行，指引(yin)著好玩、好吃之處。他還會一(yi)臉興(xing)奮地告訴你，在(zai)路(lu)上(shang)，可能遇到(dao)高(gao)秉燭、百里(li)弘毅、武思月等人。

　　所以，為什(shen)么寫洛陽？

　　馬伯(bo)庸說：“喜歡中國(guo)歷史的(de)人，不(bu)可能不(bu)對洛陽產生(sheng)興(xing)趣(qu)，這個城(cheng)市里發生(sheng)了太多著(zhu)名的(de)故事，有著(zhu)太多著(zhu)名的(de)人物。不(bu)過洛陽最吸引我的(de)點，還是它的(de)美食，民以食為天嘛！”

　　劇中，王一博飾演的(de)百里弘毅開(kai)場就在品嘗冷泉黑魚、冰酪(lao)、羊湯等，會給出“尚可”“甚(shen)好”“上(shang)品”的(de)評價。這(zhe)讓人不(bu)由想起《長安十二時辰》中，張小敬吞食(shi)的(de)水盆羊肉(rou)，吸溜的(de)水晶柿子。馬(ma)伯庸自(zi)己偏(pian)愛的(de)洛陽美食(shi)則是羊肉(rou)湯、牛肉(rou)湯。

　　馬伯庸去過很(hen)多次(ci)(ci)龍(long)門石窟，每次(ci)(ci)去都會(hui)坐(zuo)在盧舍那大佛下(xia)面，仰望許久(jiu)。不(bu)為別的，就為找到(dao)一種感覺。

　　“這(zhe)種(zhong)感覺很難描述(shu)，類似于冥想，你會在某一個瞬間感覺與古跡心意相通，渾身會有(you)微微的(de)震顫感。當這(zhe)種(zhong)感覺出(chu)現時，你就會知道，可以開始創(chuang)作了。”馬伯(bo)庸還把這(zhe)種(zhong)體驗寫(xie)進小說《古董局中局》中。

　　當初為了寫《長安(an)十二(er)時辰》，馬伯庸把長安(an)城布局一坊一坊地敲進表格里，再參(can)照楊鴻年的《隋(sui)唐兩京坊里譜》，邊讀(du)邊把諸坊的功能、典故、所居名(ming)人寫進批注。

　　而此次創作(zuo)《風(feng)起洛陽》的故(gu)事，對馬伯庸影(ying)響最大的書籍，是一本《隋唐洛陽城——1959-2001年考古發(fa)掘(jue)報告》。

　　馬(ma)伯庸說(shuo)，我們(men)對于洛(luo)陽(yang)的(de)全部了解，都是基于歷(li)史學家們(men)對文獻的(de)考(kao)據(ju)以及田(tian)野考(kao)古的(de)挖(wa)掘。這本考(kao)古報告涵蓋了洛(luo)陽(yang)城的(de)城墻、城門、街道(dao)、里坊、宮殿、園林、水系……“對于創(chuang)作者(zhe)來說(shuo)，它(ta)就(jiu)像一張極為詳盡的(de)地(di)圖(tu)，讓整(zheng)個洛(luo)陽(yang)城的(de)骨架了然于胸。”

　　馬伯(bo)庸認為，一(yi)(yi)座城市最重要的存(cun)在意(yi)義，就(jiu)在于它的空(kong)間。“它是一(yi)(yi)個文明的高度總(zong)結，是把人類(lei)區別于自然的重要設施。寫出空(kong)間感，就(jiu)寫出了(le)一(yi)(yi)座城市的質(zhi)感”。

　　城的空間有了，而生動的靈魂在人(ren)。馬伯庸(yong)覺得，寫作者必須(xu)要把視角放低，去(qu)揣(chuai)摩(mo)當時(shi)普(pu)通(tong)(tong)人(ren)的喜(xi)怒哀樂(le)、衣食住行，揣(chuai)摩(mo)他(ta)們最關心的事和話題。“只有冒(mao)出煙火氣，才(cai)能把一個時(shi)代(dai)真正的質(zhi)感刻畫(hua)出來，畢(bi)竟普(pu)通(tong)(tong)人(ren)之所以普(pu)通(tong)(tong)，是(shi)因為(wei)他(ta)們才(cai)是(shi)那個時(shi)代(dai)的大多(duo)數”。

　　馬伯庸對洛陽(yang)(yang)的研(yan)究從未停(ting)歇。最近他(ta)頗關注洛陽(yang)(yang)東部的二里頭遺址，因為這里隱(yin)藏著中華文明(ming)最早的痕跡，洪荒時期的先祖(zu)源頭。他(ta)感慨，一個(ge)人(ren)研(yan)究歷史久(jiu)了，會(hui)無法抑制地向上游(you)追溯(su)，想要探究自己的本源，一窺上古風貌。

　　在馬伯庸眼中(zhong)，一(yi)個朝(chao)(chao)代(dai)就像一(yi)個人，有其獨特的(de)(de)氣質——“每個朝(chao)(chao)代(dai)都(dou)有它迷人的(de)(de)一(yi)面，也(ye)有它丑陋的(de)(de)一(yi)面，這種多元(yuan)化的(de)(de)復雜(za)，才是最令人入迷的(de)(de)”。

　　“我原來喜歡三國(guo)，后來對唐產生(sheng)興趣，最近一(yi)頭(tou)扎在(zai)明朝里頭(tou)，未來大(da)概會(hui)在(zai)秦末(mo)多停(ting)留(liu)一(yi)段(duan)時間吧。”

　　馬伯庸說(shuo)，一旦在某個領(ling)域傾(qing)注了感情，就會希望能夠為它做點(dian)什么。他熱愛歷(li)史，但也明(ming)確自己(ji)并不(bu)是(shi)一個活(huo)在過去(qu)的寫作者，而是(shi)一個“拼(pin)命把頭往回(hui)探”的人。“我希望不(bu)是(shi)穿(chuan)越回(hui)去(qu)，而是(shi)把過去(qu)接回(hui)到現在”。

　　每當賣出小說版權后，馬伯庸(yong)就不再過(guo)問影(ying)視(shi)化的(de)(de)事(shi)宜。對于(yu)近來網上關于(yu)原小說和影(ying)視(shi)改(gai)編關系的(de)(de)熱議(yi)，他的(de)(de)理解是，小說和影(ying)視(shi)作(zuo)品(pin)是兩種不同(tong)的(de)(de)表達方(fang)式(shi)，原著(zhu)改(gai)編是一個翻(fan)譯和再創作(zuo)的(de)(de)過(guo)程，中(zhong)間必(bi)然會出現變化。改(gai)編的(de)(de)成功(gong)與否(fou)，取決于(yu)影(ying)視(shi)作(zuo)品(pin)能否(fou)準(zhun)確(que)把握住作(zuo)品(pin)的(de)(de)內核。

　　馬(ma)伯(bo)庸的IP熱(re)度很高，他的《風(feng)起(qi)隴西》改(gai)編劇(ju)集也已經殺(sha)青。網友說(shuo)，會不會出現“馬(ma)伯(bo)庸IP大宇宙”？

　　馬伯庸表示，他對IP宇宙(zhou)并不排斥(chi)，但個(ge)人的興趣目(mu)前并不在此。“我的創作方向是偏現實主義(yi)的，必須在歷史上找到(dao)一(yi)個(ge)錨點，這(zhe)就不太容(rong)易拓(tuo)展關聯，我暫(zan)時也沒(mei)考慮去規劃(hua)。這(zhe)種事，還是隨緣吧”。（記者(zhe) 沈(shen)杰群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