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(biao)題：伏羲——以一畫開鴻蒙(meng) 文明肇始

　　茫茫渺渺，巨大的寂(ji)靜籠(long)罩下來。

　　人(ren)類(lei)在(zai)森林里生活了很長時間，風餐露宿(su)，茹毛飲血。叢林里的(de)野獸(shou)，從未停止過環伺，危險隨時降臨。或許是狩獵(lie)的(de)途中，或許在(zai)午夜的(de)酣(han)夢里，倒下的(de)人(ren)，如同倒下的(de)蘆葦一樣輕易。

　　后來，來了兩個(ge)神仙。一個(ge)教會他(ta)們營室筑巢，一個(ge)教會他(ta)們鉆木取火。人(ren)類擁(yong)有了居所，掌握了工具，這才在叢林(lin)法則中取得(de)了暫時(shi)的優(you)勢。

　　陶介

　　神仙不(bu)知從何(he)而來，也不(bu)知去向(xiang)何(he)處。大地上的生(sheng)民，為(wei)了紀(ji)念他們，將這兩個(ge)時期稱為(wei)：有巢氏時與燧人(ren)氏時。

　　他們的(de)(de)(de)來去就像一陣風，人間重(zhong)新回到混(hun)亂無序的(de)(de)(de)狀態。戰勝了(le)外部的(de)(de)(de)敵人后，硝煙又(you)在(zai)同類之中泛起。他們有了(le)居(ju)(ju)所，又(you)想(xiang)搶占更好的(de)(de)(de)居(ju)(ju)所；有了(le)食(shi)(shi)物(wu)，還(huan)想(xiang)要更多的(de)(de)(de)食(shi)(shi)物(wu)。仙人們帶(dai)來的(de)(de)(de)工具，給(gei)予(yu)了(le)他們生(sheng)活(huo)方(fang)便，也給(gei)予(yu)了(le)同類相(xiang)殘的(de)(de)(de)資本(ben)。倒下(xia)的(de)(de)(de)人類，躺在(zai)大地(di)上(shang)，像是一具具野獸般的(de)(de)(de)猙(zheng)獰。

　　伏羲，就是(shi)在這(zhe)個時候(hou)到來的。

　　他沒有(you)帶來任何的(de)技術革(ge)新或工具進步(bu)。卻叫人類和野獸界限分(fen)明起來。因(yin)為，他帶來的(de)是文明，是婚(hun)姻的(de)制度與大地上的(de)勞作。

　　婚姻，為(wei)人倫(lun)定下秩序。勞作，重燃(ran)了(le)勃(bo)勃(bo)的生機(ji)。先(xian)成家還是先(xian)立(li)業，人類數千年(nian)后依(yi)然(ran)在(zai)糾結(jie)的命題。神(shen)仙早(zao)在(zai)人類肇始之際，就給出了(le)解法——它是不可選的啊！

　　因(yin)為(wei)不可(ke)選(xuan)，發自本心(xin)的(de)，才是(shi)文明，文明是(shi)自律而非他律。燧人氏(shi)教會人們(men)取火，有(you)巢(chao)氏(shi)教會人們(men)筑屋(wu)。但(dan)火種(zhong)與(yu)屋(wu)宇從來不在(zai)外(wai)面，而是(shi)來自人們(men)內心(xin)的(de)渴望(wang)。一切，皆是(shi)世道人心(xin)的(de)映(ying)照(zhao)。　　人是(shi)因(yin)為(wei)有(you)人心(xin)，而區別于野獸豺狼的(de)。

　　盤古開(kai)天，女媧造人(ren)，人(ren)和萬類(lei)一起降(jiang)臨到世間。春草年年綠，人(ren)也跟著季節長出(chu)新(xin)的(de)肌理(li)；當秋風(feng)吹落了最后一片葉子，萬物(wu)深(shen)眠(mian)，人(ren)也回到自己的(de)屋(wu)子里。人(ren)與動物(wu)的(de)區別，不在于(yu)體力或技能，若以(yi)武力論，有太多動物(wu)是(shi)強于(yu)人(ren)類(lei)。而(er)人(ren)成(cheng)為(wei)世界的(de)中心，依憑的(de)從來不是(shi)拳腳，而(er)是(shi)生(sheng)而(er)為(wei)人(ren)的(de)自覺。

　　文明(ming)的(de)意義，在于(yu)喚醒人本有的(de)那顆心。當它蒙于(yu)物欲，就難(nan)見天(tian)真。

　　伏(fu)羲氏(shi)，也(ye)被(bei)稱作羲皇上人。伏(fu)是(shi)隱(yin)，羲是(shi)顯，顯隱(yin)之間，伏(fu)羲已然是(shi)人文的開端。

　　他(ta)是上古(gu)的(de)(de)神(shen)仙，也(ye)是最早的(de)(de)人(ren)(ren)類。那時候天(tian)人(ren)(ren)的(de)(de)界限還不(bu)十分分明，神(shen)人(ren)(ren)有(you)自己的(de)(de)國(guo)度，但隨時可以乘坐云梯來到人(ren)(ren)間。伏(fu)羲(xi)原是華胥國(guo)的(de)(de)后(hou)裔，他(ta)的(de)(de)母親在雷澤踩中了巨人(ren)(ren)的(de)(de)腳印，感而(er)有(you)孕，于(yu)十二(er)年后(hou)生下他(ta)。

　　他一出生就有蛇的身體，人的頭腦(nao)。他小(xiao)手一伸(shen)，以“一”劃破(po)鴻蒙，于(yu)是鳶飛(fei)魚躍，萬(wan)物群(qun)生。

　　他還有一(yi)(yi)個妹妹，是女(nv)媧(wa)娘娘。女(nv)媧(wa)摶土(tu)造人，分男別女(nv)，人類自主繁衍。他們(men)生活在(zai)森林里，朝霞像一(yi)(yi)條(tiao)彩帶般從頭頂經(jing)過，夜晚的蟲鳴伴隨(sui)著(zhu)人們(men)的呼吸聲一(yi)(yi)仰一(yi)(yi)合。伏(fu)羲與女(nv)媧(wa)，有時自天而降，就生活在(zai)眾(zhong)人之中。

　　他(ta)們見(jian)到人(ren)類的(de)快樂(le)、自由(you)、生(sheng)(sheng)機勃(bo)勃(bo)。當然也(ye)親(qin)身(shen)體會(hui)到種種問題，首當其沖的(de)一(yi)件，就(jiu)是(shi)：人(ren)們雜居在(zai)一(yi)起(qi)，相愛(ai)也(ye)爭吵(chao)。好的(de)時候十分(fen)親(qin)密，一(yi)轉身(shen)又誰(shui)都不(bu)理。女(nv)人(ren)很容易(yi)就(jiu)懷孕(yun)了(le)(le)，但是(shi)生(sheng)(sheng)下的(de)時候卻不(bu)知父親(qin)是(shi)誰(shui)。　　女(nv)媧手(shou)執“規”，伏羲手(shou)執“矩”，他(ta)們降(jiang)臨(lin)人(ren)間，帶來了(le)(le)春(chun)風，也(ye)帶來了(le)(le)新的(de)秩序。

　　“婚禮者，合二(er)姓之好，上以事(shi)宗廟(miao)，下(xia)以繼后世(shi)。”伏(fu)羲為人(ren)類定下(xia)婚姻(yin)制度，想要結(jie)婚的(de)男(nan)子送(song)給有女(nv)兒的(de)人(ren)家一件上好的(de)鹿皮。人(ren)家若肯收下(xia)，這(zhe)樁婚姻(yin)就成了。

　　一女不(bu)嫁二戶人(ren)家，一男不(bu)娶(qu)二氏之女。在確定(ding)婚(hun)姻制(zhi)度(du)之后，伏羲為人(ren)間(jian)制(zhi)禮作樂，五(wu)根弦的琴與二十五(wu)根弦的瑟(se)，奏響新人(ren)婚(hun)后的生活。

　　嫁娶(qu)自愿，唯(wei)一的準則是：同(tong)姓(xing)者，不(bu)通(tong)婚。但(dan)姓(xing)氏是如何確認(ren)的呢？依據他們所從事的事業(ye)，伏羲教會人們織網捕魚(yu)、馴養野(ye)獸，那水(shui)里(li)歡快的魚(yu)兒，變成桌上的一餐；那森林里(li)的野(ye)獸，成為后院的家禽。人是依據職業(ye)，確定了自己的所在。陶工(gong)為自己取名叫(jiao)陶正，琴師為自己取名叫(jiao)琴高……在姓(xing)氏的起源，不(bu)同(tong)氏族，不(bu)會重(zhong)姓(xing)。

　　但還是(shi)有(you)一個傳說：伏(fu)羲(xi)娶了自(zi)己的親妹(mei)妹(mei)。他的親妹(mei)妹(mei)是(shi)誰？女媧。女媧摶土(tu)造人，伏(fu)羲(xi)定(ding)下婚姻(yin)，造化的神(shen)本身也在大化的流轉之中。人以俗情見圣，神(shen)仙(xian)墜入凡塵(chen)，泯然眾生。

　　這個說法是唐(tang)代人(ren)李亢提出(chu)的，他在《獨異志(zhi)》里說道：“昔，宇宙初開，僅羲皇女媧二人(ren)，在昆侖(lun)山。而天下未有人(ren)民，議(yi)以為(wei)夫(fu)婦(fu)，又自羞恥，乃(nai)結草為(wei)扇(shan)，以障(zhang)其(qi)(qi)(qi)面。今時娶婦(fu)執(zhi)扇(shan)，象(xiang)其(qi)(qi)(qi)事也。”但其(qi)(qi)(qi)實，以扇(shan)遮(zhe)面也是唐(tang)代首創。

　　李亢(kang)也許只是個段子手，借(jie)用(yong)了(le)伏羲女媧的(de)名字編了(le)個故事(shi)。但神仙的(de)故事(shi)，代代相(xiang)傳，也被當(dang)作了(le)神話的(de)一部(bu)分。

　　從(cong)此，女媧與(yu)伏羲相伴出(chu)場，成為你中有(you)我，我中有(you)你的“對偶神。”但伏羲女媧成為對偶神，不是(shi)神人(ren)最初的意旨，而是(shi)人(ren)們的需要(yao)。

　　天(tian)地是個(ge)(ge)回環，一氣周流，以乾稱父，以坤(kun)成母，乾坤(kun)、陰陽、天(tian)地，都只是一個(ge)(ge)假借，說(shuo)是兩個(ge)(ge)，其實(shi)是一個(ge)(ge)，清濁從來不能如此分明。神人(ren)(ren)，也遵從了人(ren)(ren)間的秩(zhi)序。

　　在伏羲垂老(lao)之際，還做了一件事(shi)情。天地間，風雨雷霆變(bian)化，人(ren)間禍福無常。伏羲仰觀(guan)天象，俯察(cha)地理(li)，觀(guan)鳥獸之紋與(yu)地之宜，近取諸(zhu)身，遠取諸(zhu)物(wu)，而推演出了八(ba)卦。八(ba)卦之中，天道存焉。

　　“乾天(tian)坤地(di)，震(zhen)為雷，巽為風，坎為水，離為火(huo)，艮為山(shan)，兌為澤。”幽(you)贊神明，觀于變化，分陰分陽，迭用剛柔(rou)。

　　八(ba)卦者，圣人(ren)定吉兇(xiong)。但吉兇(xiong)不是(shi)一個固(gu)化的(de)點，宇宙以其生生不息的(de)變化，給了每個人(ren)均等的(de)機會。人(ren)能自反，則否(fou)極泰來；人(ren)若(ruo)猖(chang)狂，故樂極生悲。

　　八(ba)卦，不是(shi)給人類的祝福，更不是(shi)詛咒。它只(zhi)是(shi)一(yi)個(ge)(ge)提(ti)(ti)醒。做完這個(ge)(ge)提(ti)(ti)醒，伏(fu)羲(xi)就(jiu)平靜地走了(le)。

　　伏羲走后，做了東方的(de)(de)青(qing)帝。以句芒為(wei)臣，以草(cao)木為(wei)御，主長(chang)養的(de)(de)力量。每年立(li)(li)春前三日，天(tian)(tian)子(zi)率百官開始齋戒。到(dao)了立(li)(li)春這天(tian)(tian)，命一(yi)幼童戴青(qing)帽，著(zhu)青(qing)衣(yi)，率先立(li)(li)于(yu)東郭的(de)(de)曠野中。人間的(de)(de)天(tian)(tian)子(zi)，在吉(ji)時(shi)祭祀(si)天(tian)(tian)上的(de)(de)青(qing)帝。更多(duo)的(de)(de)時(shi)候(hou)，是通過禮儀的(de)(de)形式來自(zi)省與討教——

　　伏羲伏羲，我做得不好，但百姓是無(wu)辜的。您看有什么辦法(fa)補救嗎？人一念轉，卦象也就變(bian)了。

　　春風和煦，樹木(mu)拔節，天地之間都是(shi)生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