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的隴南大地，春和景明。甘肅禮縣縣城東北(bei)2.5公(gong)里(li)處，古(gu)老的四格(ge)子山(shan)頂平(ping)臺(tai)上，近3萬(wan)平(ping)方米的四角坪遺址(zhi)靜待考(kao)古(gu)工(gong)作者探(tan)索(suo)未解之謎。日(ri)前(qian)，這個遺址(zhi)入選2023年度全國十大考(kao)古(gu)新發現。

　　禮(li)縣一帶是早期(qi)秦(qin)文化發祥地，曾出土秦(qin)公(gong)大(da)墓，還發現西(xi)山遺址(zhi)、圓頂山遺址(zhi)等諸多早期(qi)秦(qin)文化遺存。

　　四角(jiao)坪遺址是首次(ci)發現的(de)規模宏(hong)大、格局規整的(de)秦代大型建(jian)(jian)筑群，據推測是一處有(you)著特殊形(xing)制和功能，與祭祀相關的(de)禮制性建(jian)(jian)筑群。該(gai)建(jian)(jian)筑格局深刻影(ying)響了漢代德陽(yang)廟(miao)、王莽九廟(miao)甚至后來天壇(tan)、地壇(tan)的(de)建(jian)(jian)筑風貌，是國家意(yi)志(zhi)的(de)體現，具有(you)極強的(de)禮儀性。

　　這是(shi)甘(gan)肅禮縣(xian)四角坪遺址及周邊地形全貌。

　　2009年，禮縣博物館原館長王剛野外調(diao)查時(shi)發現四角(jiao)坪遺址。

　　“那是(shi)我第一次登上四格子(zi)山，山頂很平(ping)整，像是(shi)被‘削平(ping)’一樣，而且面積(ji)非(fei)常大。后來在麥田里(li)發(fa)現一些明顯帶(dai)有秦(qin)代特(te)征的(de)磚瓦碎片。”王剛說。他迅速將這一線(xian)索(suo)上報。

　　甘肅(su)省文物考古(gu)研究(jiu)所于2012年(nian)、2019年(nian)兩次(ci)進行(xing)考古(gu)勘探，發現(xian)有(you)大面積夯土基址群。

　　2020年開始，甘肅省文(wen)(wen)物(wu)考(kao)古研(yan)究所先后(hou)聯合復旦大學(xue)文(wen)(wen)物(wu)與(yu)博物(wu)館學(xue)系、北京大學(xue)考(kao)古文(wen)(wen)博學(xue)院，連續(xu)4年開展系統發掘和研(yan)究工作，逐步揭開遺址(zhi)神秘(mi)面紗。

　　這(zhe)是(shi)四角坪遺址出土的部(bu)分(fen)建筑構件遺物(wu)。

　　遺(yi)址(zhi)結構清晰——以中心(xin)夯土(tu)臺(tai)基為中心(xin)，東西南北各有兩組并(bing)行(xing)對(dui)稱(cheng)的長(chang)方形附(fu)屬建(jian)筑，四角(jiao)分布曲(qu)尺(chi)形附(fu)屬建(jian)筑。殘留建(jian)筑遺(yi)跡面積近9000平方米。

　　“出(chu)土(tu)的(de)(de)主要是建筑構件，像瓦(wa)當、板瓦(wa)、空(kong)心磚、地(di)磚等。根據其(qi)特征和制作工藝(yi)，結合大的(de)(de)歷史背(bei)景判斷(duan)，四角(jiao)(jiao)坪遺(yi)址應該是秦統一后即(ji)秦帝國時(shi)期的(de)(de)遺(yi)存。”四角(jiao)(jiao)坪遺(yi)址考古領隊、甘肅省(sheng)文(wen)物考古研究(jiu)所副研究(jiu)員侯(hou)紅偉說。

　　秦(qin)(qin)始(shi)皇(huang)(huang)帝陵(ling)博物院院長李崗告訴記者：“這里(li)的云紋瓦當(dang)和秦(qin)(qin)始(shi)皇(huang)(huang)帝陵(ling)園外城東門遺址(zhi)出土的瓦當(dang)基本一致，說明(ming)該遺址(zhi)和秦(qin)(qin)始(shi)皇(huang)(huang)帝陵(ling)園修(xiu)建年代相(xiang)近且等級高(gao)。”

　　這是四角坪遺址(zhi)各建筑基(ji)址(zhi)空間(jian)分(fen)布格(ge)局示意圖。

　　如此規模大、等(deng)級(ji)高的建筑群，建在(zai)秦人故地(di)有何特(te)殊(shu)功(gong)能？

　　四角坪遺(yi)址(zhi)(zhi)所(suo)處地理位置非(fei)常特殊，恰好位于發現秦公陵園的大(da)堡(bao)子山(shan)遺(yi)址(zhi)(zhi)和漢代祭天的鸞亭山(shan)遺(yi)址(zhi)(zhi)中間。“結合(he)其(qi)建筑形制特點(dian)，它很可能是(shi)為(wei)秦始皇西巡準備(bei)的祭祀場所(suo)。”侯紅(hong)偉說。

　　《史記(ji)·秦(qin)始(shi)(shi)皇(huang)(huang)本(ben)紀》記(ji)載：“二(er)十(shi)七(qi)年，始(shi)(shi)皇(huang)(huang)巡隴(long)(long)西(xi)、北地”。侯紅偉說(shuo)，秦(qin)始(shi)(shi)皇(huang)(huang)在統一(yi)全國后的第二(er)年，即(ji)前往當時的隴(long)(long)西(xi)郡和北地郡西(xi)巡。而現在的禮縣隸(li)屬隴(long)(long)西(xi)郡，正(zheng)是秦(qin)人(ren)祖(zu)先生(sheng)活(huo)的地方(fang)。秦(qin)始(shi)(shi)皇(huang)(huang)巡游(you)回到(dao)祖(zu)庭之地，極有可(ke)能舉行祭祀活(huo)動(dong)。

　　陜西(xi)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員田亞(ya)岐(qi)說(shuo)，四角坪遺址是(shi)繼宗廟建(jian)筑和畤祭建(jian)筑之外，秦人開創(chuang)的(de)(de)一種全新的(de)(de)祭祀建(jian)筑形式。

　　令人稱奇的(de)是，在遺址(zhi)核心處的(de)夯土(tu)臺(tai)基中央，有一處露天(tian)的(de)半地(di)穴式空(kong)間，類(lei)似我國部分古(gu)建民居天(tian)井中央開鑿的(de)蓄水池。

　　“這個方(fang)形空(kong)間邊(bian)長(chang)6.5米，地(di)面(mian)鋪了表面(mian)光滑的素面(mian)地(di)磚，四壁貼壁磚并用(yong)鐵釘固(gu)定，地(di)磚和壁磚縫(feng)都采(cai)用(yong)了高超的填(tian)縫(feng)技術。底(di)部還埋有一根陶水管道，種種跡(ji)象表明這是一處蓄水裝(zhuang)置。”侯紅偉說。

　　秦(qin)人尚水(shui)(shui)德。“這(zhe)處蓄水(shui)(shui)裝置恰(qia)好(hao)坐落(luo)于四角坪遺址中(zhong)央，推測(ce)此處空間乃(nai)至整(zheng)個建筑(zhu)群很可(ke)能是(shi)秦(qin)人祭祀‘水(shui)(shui)德’的場所。”復旦大學文物與博物館學系研究員王輝認為，它的中(zhong)間被一口(kou)豎井貫穿(chuan)，或(huo)許是(shi)漢取代秦(qin)后，對其進行的象征(zheng)性(xing)破(po)壞。

　　這是(shi)四角(jiao)坪遺址中(zhong)央夯土臺基中(zhong)心的半(ban)地穴空間及甘肅考古工作者繪制的復原(yuan)圖。

　　這是四角坪(ping)遺址復原圖。

　　2023年(nian)度全國(guo)十(shi)大考(kao)古新發現(xian)終評(ping)會認為，四角坪遺(yi)址是(shi)國(guo)家(jia)祭祀變革與(yu)中(zhong)國(guo)“大一統”歷史(shi)進程的物化(hua)載體(ti)，體(ti)現(xian)了中(zhong)國(guo)古代統一國(guo)家(jia)形成(cheng)初期(qi)的風格和氣(qi)魄。

　　“目前，已(yi)發掘(jue)面(mian)積(ji)不足建筑遺(yi)跡(ji)面(mian)積(ji)的一半，四角坪還有(you)很多未解之謎。”侯紅偉說，眼下，臨時性保護(hu)大棚工(gong)程即將進入施工(gong)階段；考(kao)古隊已(yi)制定遺(yi)址(zhi)發掘(jue)5年計劃，將通(tong)過全(quan)面(mian)發掘(jue)揭露出秦代祭祀禮儀建筑全(quan)貌。

　　記者：郎兵兵

　　四(si)角(jiao)坪遺址考古隊供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