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(ma)政的興衰是考量古代一個國家軍事、經(jing)濟、農業、通信、運輸等(deng)綜合國力基礎的先決因(yin)素(su)。許多(duo)王朝都是在馬(ma)背上取得天(tian)下的。

　　甘(gan)(gan)肅(su)優越的(de)氣候條件、水(shui)草豐美和(he)幅(fu)員遼闊的(de)地理(li)條件、引(yin)進良(liang)馬和(he)改良(liang)馬種(zhong)的(de)門戶優勢(shi)，都使得(de)甘(gan)(gan)肅(su)的(de)養馬業(ye)在古時占盡天(tian)時、地利與(yu)人和(he)。神(shen)駿的(de)“隴馬”，在一定(ding)程(cheng)度上成就了秦、漢、北魏和(he)大唐(tang)的(de)崛起和(he)興(xing)盛。如今，還能在隴原大地找尋到它們的(de)蹤跡嗎(ma)？

　　01

　　兩(liang)千年前，河西(xi)走(zou)廊上有一匹無鞍之(zhi)馬，它不(bu)低頭吃(chi)草，只(zhi)是默(mo)默(mo)注視著不(bu)斷在(zai)身邊(bian)飛掠的天際(ji)線。

　　它在空中飛(fei)馳(chi)，一足超掠飛(fei)鳥的剎那，飛(fei)鳥回(hui)首驚顧(gu)……

　　▲甘肅省博物館收藏(zang)的(de)銅奔馬

　　這(zhe)個(ge)藝術形(xing)象就來(lai)自20世(shi)紀60年代在(zai)甘(gan)肅武威市雷臺漢墓出(chu)土的(de)(de)國寶級文物、東漢時(shi)期(qi)的(de)(de)青(qing)銅器——銅奔馬(ma)，又稱“馬(ma)踏(ta)飛燕”。它高(gao)34.5厘米，長44.5厘米，現藏于甘(gan)肅省博(bo)物館(guan)。細(xi)細(xi)品鑒，這(zhe)匹“馬(ma)”的(de)(de)口、眼、鼻均張開，鬃毛(mao)和(he)尾絲后揚，令人仿(fang)若(ruo)聽見馬(ma)兒奔騰的(de)(de)嘶鳴和(he)風嘯聲，靜(jing)態的(de)(de)青(qing)銅器充滿靈動之感(gan)。

　　它的藝術原型來(lai)自何(he)處？

　　銅(tong)奔馬出(chu)土(tu)(tu)的(de)(de)(de)(de)區域是一座漢墓，甘肅(su)省博物館在(zai)后來(lai)的(de)(de)(de)(de)考古(gu)報告中認為其時(shi)間大約在(zai)東(dong)漢后期(qi)。出(chu)土(tu)(tu)之地本是張氏祖墳的(de)(de)(de)(de)封(feng)土(tu)(tu)堆，隨著時(shi)間的(de)(de)(de)(de)流逝，封(feng)土(tu)(tu)堆逐(zhu)漸風化，后人(ren)將之夯筑成臺，供奉雷神，故稱“雷臺漢墓”。

　　考古(gu)工作(zuo)者還(huan)原了銅奔馬(ma)在(zai)儀仗隊中的位置，認(ren)為(wei)它屬于頭馬(ma)，帶領墓葬中的儀仗，還(huan)有(you)人認(ren)為(wei)這匹(pi)馬(ma)是神馬(ma)或天(tian)馬(ma)。但(dan)也有(you)學者不同意考古(gu)報告的結(jie)論，認(ren)為(wei)銅奔馬(ma)可能(neng)是魏(wei)晉南北朝時期(qi)的文(wen)物(wu)。

　　銅(tong)(tong)奔(ben)馬(ma)主(zhu)人經考證為(wei)前(qian)涼第四(si)位統治者(zhe)張(zhang)駿，此馬(ma)也并非神馬(ma)或天馬(ma)，而是出行(xing)隊伍中(zhong)的(de)普通一員(yuan)，其身份(fen)為(wei)從騎，它(ta)最可能的(de)位置是在車(che)馬(ma)隊伍的(de)右后方，而銅(tong)(tong)奔(ben)馬(ma)的(de)原型則為(wei)西域馬(ma)和蒙古馬(ma)雜交之(zhi)后的(de)改良(liang)馬(ma)。

　　▲武威(wei)漢墓(mu)出土的木軺(yao)馬(ma)車

　　不論(lun)是(shi)(shi)東漢還(huan)是(shi)(shi)前涼，可(ke)以明確的(de)一點是(shi)(shi)，銅(tong)奔馬這件青銅(tong)藝術品是(shi)(shi)在當(dang)時社(she)會尚(shang)馬習俗的(de)影(ying)響下產生的(de)。

　　人們對馬有這樣的(de)(de)禮贊，“馬乃天之(zhi)驕子(zi)，馳(chi)騁于大(da)野(ye)，聽(ting)命(ming)于天庭。馬是(shi)自然之(zhi)中的(de)(de)靈長之(zhi)物，是(shi)離我們最近的(de)(de)神。”

　　在甘肅，我們一起尋找隴馬(ma)的“神跡”……

　　02

　　每(mei)年六月(yue)，在甘肅(su)省張掖市肅(su)南裕(yu)固族自治縣的(de)夏(xia)(xia)日塔(ta)拉(la)草原，都會(hui)例行(xing)舉辦賽(sai)馬會(hui)：裕(yu)固族同胞們約親邀友，身著禮服，腰系彩綾(ling)，或(huo)騎(qi)馬、或(huo)乘摩托車、或(huo)步行(xing)，從四面八方向會(hui)場涌來，可謂一路環佩錚(zheng)響，馬嘶長鳴，粉(fen)紅黛(dai)綠(lv)，絡繹于(yu)道(dao)。把(ba)夏(xia)(xia)日塔(ta)拉(la)湖邊的(de)賽(sai)馬主會(hui)場變成了歡樂(le)的(de)海洋。

　　▲夏日塔拉草原的賽(sai)馬會

　　幾百匹賽馬組成(cheng)的(de)馬隊表演方(fang)陣(zhen)(zhen)，像團團移動的(de)彩云貼地而來，馬兒昂(ang)首蒼空，嘯嘯歡(huan)鳴，圍觀(guan)的(de)人(ren)群(qun)發出陣(zhen)(zhen)陣(zhen)(zhen)歡(huan)呼，這(zhe)是草原人(ren)對馬的(de)情感最熱烈的(de)釋放。

　　八月的(de)甘南，高原(yuan)(yuan)、牧場、濕地(di)、森(sen)林(lin)、草(cao)甸、梯田……或許是沿(yan)著公路(lu)沿(yan)線走(zou)馬(ma)觀花(hua)、沒有(you)深入草(cao)原(yuan)(yuan)腹地(di)的(de)原(yuan)(yuan)因，我們只(zhi)見到了(le)像(xiang)黑云一般擁擠的(de)黑牦牛，而那(nei)些(xie)放牧的(de)漢子幾乎(hu)清一色騎著摩托。馬(ma)兒(er)，似乎(hu)不再是草(cao)原(yuan)(yuan)的(de)寵兒(er)了(le)。

　　▲瑪曲的河曲馬

　　有人說，自馬與騎手分離之后，人類便(bian)無法理解大地。直到在“中國(guo)賽馬之鄉”甘南州瑪曲(qu)縣的(de)(de)河曲(qu)馬場，我們(men)看到了它們(men)——河曲(qu)馬，這些大名(ming)鼎(ding)鼎(ding)的(de)(de)河曲(qu)馬儀態優美，安(an)靜自在，讓人想起英國(guo)詩人特德·休斯的(de)(de)詩句：

　　它(ta)們呼(hu)吸著(zhu)，一(yi)動不動。/身(shen)披(pi)著(zhu)鬃毛，斜(xie)依著(zhu)后腿(tui)，一(yi)聲不吭(hang)。/我走過去(qu)：沒(mei)有一(yi)匹(pi)馬噴鼻或(huo)甩(shuai)頭。/一(yi)個灰(hui)色(se)的寂靜世界(jie)/灰(hui)色(se)的寂靜碎片。

　　但這樣的(de)(de)(de)審(shen)美愉(yu)悅(yue)仍然是靜態的(de)(de)(de)，而應該是這樣的(de)(de)(de)唐(tang)詩，它(ta)的(de)(de)(de)字(zi)句在腦海深處，像一張弓，蘊含的(de)(de)(de)力(li)量讓人感到緊張：

　　“此馬非凡馬，房星(xing)本是星(xing)。向(xiang)前敲瘦骨，猶自帶銅聲。”

　　那馬骨(gu)里的汗與鐵(tie)、鐵(tie)與沙、沙與血逐(zhu)漸(jian)聚攏，又逐(zhu)漸(jian)平(ping)息，如同冷卻下來的火焰退往呼吸的深(shen)處、孤(gu)獨和憂傷的深(shen)處……

　　03

　　天巉公路邊的通(tong)渭縣(xian)馬(ma)營鎮，有一個地名(ming)叫大(da)華川，自唐宋(song)到元明以來一直(zhi)是牧養軍(jun)馬(ma)、茶馬(ma)互市(shi)的基地之一。

　　歷史評(ping)價認為“秦漢以來，唐馬最強”。

　　當(dang)時(shi)設(she)在甘肅東部的(de)隴右(you)牧，是中國歷史上官方經(jing)營的(de)最大(da)牧場(chang)之一。隴右(you)牧是在隋代(dai)馬(ma)牧基礎上接手(shou)建立的(de)。隋代(dai)雖短，但隴右(you)牧設(she)置機(ji)構復雜(za)，官員頗多。

　　唐王朝(chao)對隴右牧極為(wei)重(zhong)視，唐太(tai)宗任命(ming)朔州人尚承奉御張萬歲為(wei)太(tai)仆(pu)少卿，專司馬政。隴右牧即從陜西大(da)荔西南一帶的(de)赤岸澤移至隴右。

　　由此，甘肅馬(ma)(ma)業曾一度達(da)到極盛。河曲馬(ma)(ma)和(he)岔口(kou)驛馬(ma)(ma)就是當(dang)時(shi)選育出的名(ming)馬(ma)(ma)。

　　大(da)唐(tang)開國皇帝李(li)淵起(qi)義之初，他麾下的(de)戰馬(ma)(ma)只(zhi)有五千(qian)(qian)匹左右。大(da)唐(tang)建國后，隴(long)右的(de)馬(ma)(ma)場可分(fen)成(cheng)八坊四十八監，“幅(fu)員(yuan)千(qian)(qian)里，猶為隘狹”。

　　到了唐高(gao)宗時(shi)期，已經有馬七十余萬匹。唐玄宗天寶時(shi)期，河隴地區出現了“閭閻相(xiang)望，桑麻翳野，天下稱(cheng)富庶者無如(ru)隴右(you)”的(de)繁榮景象。

　　即使(shi)到了明代，馬營一帶仍然是朝廷著(zhu)力(li)經營的牧苑(yuan)(yuan)。牧苑(yuan)(yuan)按(an)照面積廣狹分為上、中、下(xia)三等，上苑(yuan)(yuan)牧馬萬匹(pi)(pi)，中苑(yuan)(yuan)七(qi)千(qian)匹(pi)(pi)，下(xia)苑(yuan)(yuan)四千(qian)匹(pi)(pi)。

　　▲通渭馬營鎮的山(shan)川

　　明弘治(zhi)十(shi)五年，內閣(ge)大臣楊(yang)一清以左副都御史督理馬(ma)政(zheng)，他(ta)巡視安定苑(yuan)后有這樣的評價：“草場寬闊，水泉便利，地宜畜牧，堪為上苑(yuan)。”

　　隨著歲月變遷，牧(mu)苑那種(zhong)萬(wan)馬(ma)奔騰、縱聲長(chang)嘶(si)的(de)壯烈圖景已不見了(le)，最終(zhong)瘦成一個(ge)“馬(ma)營”，這個(ge)讓(rang)人仍然血脈僨張的(de)地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