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沓中”，是古代地名，有觀點認(ren)為其地理(li)位置大概在今甘(gan)肅省舟曲縣，是一個處(chu)于岷山、迭山環抱中的小型(xing)盆地。歷史上(shang)三(san)國時蜀漢名將(jiang)姜維曾屯(tun)兵此處(chu)。

　　01

　　（一）

　　無(wu)論美人遲暮，還是(shi)英(ying)雄末路都乃世上最(zui)無(wu)可奈何(he)的(de)(de)悲哀。只這英(ying)雄末路便無(wu)由地(di)讓(rang)人想到了三國時的(de)(de)蜀漢名將姜維(wei)。

　　1800多年(nian)前，從(cong)故鄉天水出發時英姿勃(bo)(bo)勃(bo)(bo)的(de)年(nian)輕將軍(jun)，到(dao)最(zui)后為蜀漢(han)博取一線生機的(de)六旬老翁，一代名將姜維的(de)征(zheng)戰生涯中(zhong)長時間(jian)停留的(de)區域便是(shi)在沓中(zhong)。

　　羅貫(guan)中(zhong)的(de)《三(san)國演義》中(zhong)，對(dui)于姜(jiang)維(wei)在沓中(zhong)屯田(tian)避禍有這樣精彩(cai)的(de)演繹:姜(jiang)維(wei)在祁山與鄧艾相(xiang)持(chi)，稍占上風，卻(que)因為宦(huan)官黃皓(hao)與想(xiang)要取(qu)代姜(jiang)維(wei)的(de)右將(jiang)軍(jun)閻宇狼(lang)狽為奸，向后主進讒言將(jiang)其召回。姜(jiang)維(wei)被迫班師(shi)，求見(jian)后主不得，卻(que)通過郤正得知了真相(xiang)。姜(jiang)維(wei)氣憤欲殺黃皓(hao)，被郤正勸止。

　　郤(xi)正(zheng)建議姜(jiang)維帶兵外出沓中屯(tun)田避(bi)禍，并列舉四大利。“一者，得麥熟以(yi)助軍(jun)實；二(er)者，可以(yi)盡圖隴右諸(zhu)郡；三者，魏人(ren)不敢正(zheng)視漢中；四者，將軍(jun)在外掌握兵權，人(ren)不能圖，可以(yi)避(bi)禍。此乃(nai)保國安身之(zhi)策也，宜(yi)早行之(zhi)。”

　　姜維次(ci)日(ri)便召(zhao)集眾將，對漢(han)中防(fang)御體系(xi)進行了周(zhou)密(mi)部署后(hou)率(lv)軍北上沓中屯田。

　　在姜維選擇(ze)屯(tun)田(tian)避(bi)禍(huo)這個事件里，隱含了一(yi)個非(fei)常有意義的問題：姜維這樣一(yi)位才華卓著、手握重兵的大將，為何會(hui)單(dan)取(qu)到沓中(zhong)屯(tun)田(tian)避(bi)禍(huo)？

　　沓中又在哪兒呢？

　　是(shi)在迭部(bu)？舟曲(qu)？還是(shi)臨潭？史書有不(bu)同的說法。

　　02

　　（二）

　　舟曲縣大川鎮(zhen)石(shi)門溝村有石(shi)門溝棧道與(yu)摩崖石(shi)刻的(de)遺存。

　　石(shi)門(men)(men)溝古棧(zhan)道始(shi)建于三國(guo)時(shi)期，只是后世又(you)多有修建，棧(zhan)道遺(yi)址就在(zai)該村東北約200米處(chu)的石(shi)門(men)(men)溝峪口，海拔近1300米，峪口依山對峙，高聳入云，形狀酷(ku)似開啟的兩扇巨型石(shi)門(men)(men)。

　　石(shi)門(men)(men)崖(ya)(ya)(ya)體縱深約70米(mi)，東側高約120米(mi)，西側高約160米(mi)，兩側相距20余米(mi)。棧(zhan)(zhan)道遺址從(cong)石(shi)門(men)(men)北側峭壁與(yu)溝(gou)溪(xi)平行延伸到石(shi)門(men)(men)南(nan)側，東西峭壁上(shang)(shang)分布(bu)有正(zheng)方形的棧(zhan)(zhan)道孔共4層(ceng)80多個(ge)，每層(ceng)棧(zhan)(zhan)道孔分布(bu)均勻，大(da)小基(ji)本(ben)一致(zhi)，間距1.2米(mi)至3米(mi)。東側石(shi)崖(ya)(ya)(ya)上(shang)(shang)還(huan)有摩(mo)崖(ya)(ya)(ya)石(shi)刻一處，共刻有103字，為北宋(song)皇祐四年（1052）所刻，記述了宋(song)時諸官員巡查(cha)舟曲縣境(jing)內時的情景。可(ke)見直到宋(song)代，這里仍(reng)然是(shi)極具軍事價(jia)值(zhi)的鎖(suo)鑰之地(di)。

　　石門(men)溝古棧道具(ju)有極其(qi)重要的(de)歷史價值。石門(men)溝古道是自白龍江河谷翻越峽子梁山口(kou)到拱(gong)壩河乃至白水江流域，最終到達四川的(de)必(bi)經道路(lu)之(zhi)一(yi)。唐宋以來，這里又逐漸成為(wei)“茶(cha)馬古道”的(de)路(lu)段，川茶(cha)與蕃馬的(de)交易十分活躍。

　　按一些學者的(de)觀(guan)點，舟曲縣西南部的(de)大峪、武坪一帶就是古“沓中”之(zhi)地，可以(yi)想見，這條(tiao)棧道就是隴蜀道西線，也是姜(jiang)維和(he)他的(de)八萬將士與(yu)蜀漢政權連通(tong)的(de)生命(ming)線。

　　03

　　（三）

　　大峪(yu)東與武坪(ping)毗連，僅一梁之隔，恰恰圍繞著(zhu)石(shi)門溝棧道所在長(chang)約17公里鋪展開(kai)來。大峪(yu)、武坪(ping)及其鄰(lin)近的三角坪(ping)等地(di)區氣候溫暖(nuan)，土地(di)遼闊，植被良好，森林覆蓋面積大，水資(zi)源豐(feng)富(fu)，只要有土的地(di)方(fang)播下種子，小麥就能(neng)迎(ying)著(zhu)秋風生(sheng)長(chang)，是屯兵(bing)牧養、墾田(tian)種麥的理(li)想(xiang)之地(di)。

　　在大峪、武坪，文物工作者先后發現了(le)三國(guo)時期(qi)的古城堡及地(di)下文物，其(qi)數量與密集程度為(wei)其(qi)他地(di)區(qu)所罕見，這足以說明在當時這一帶已成為(wei)魏(wei)蜀交兵之地(di)。

　　史載，姜(jiang)(jiang)維在北伐中多(duo)次聯合(he)羌人共同與魏國(guo)作戰，在當地(di)的參狼(lang)羌、白馬(ma)部族(zu)的心目(mu)中享有很高的威望(wang)，這令姜(jiang)(jiang)維擁(yong)有了在沓中站穩腳跟，和(he)曹魏軍事拼死周(zhou)旋(xuan)的“人和(he)”條件。

　　姜維屯田擺(bai)出的(de)陣勢(shi)甚至嚇(xia)著了司馬昭(zhao)，差點就要(yao)依賈充之計(ji)使用(yong)(yong)派遣殺手(shou)這種極端手(shou)段了，只有(you)(you)魏國(guo)從事中郎荀顗一眼看穿了姜維虛(xu)弱(ruo)的(de)本(ben)質，他斷言“今(jin)蜀主劉(liu)禪(chan)溺于酒色，信用(yong)(yong)黃皓，大(da)(da)臣皆(jie)有(you)(you)避禍之心。姜維在沓中屯田，正避禍之計(ji)也。若令大(da)(da)將伐之，無有(you)(you)不(bu)勝，何(he)必用(yong)(yong)刺(ci)客乎？”

　　（四）

　　姜(jiang)維選擇屯駐沓中(zhong)，是(shi)出于多方面考(kao)慮的，除(chu)了避難(nan)與防(fang)(fang)御戰略之外，還有(you)很重要的一(yi)點就是(shi)在(zai)時機成(cheng)熟(shu)的時候，自(zi)沓中(zhong)走陰平道，繞過曹魏重軍防(fang)(fang)御的雍(yong)州(zhou)地區(qu)，直接(jie)西圖涼州(zhou)地區(qu)。而這一(yi)戰略構想，也是(shi)諸葛亮在(zai)世期間的一(yi)貫主張(zhang)。

　　不過，歷(li)史的(de)最(zui)終(zhong)走(zou)向，似(si)乎(hu)對姜維有些殘酷。因為，在姜維屯(tun)守沓中的(de)第二年(nian)，就迎來了決定蜀漢命運的(de)劍(jian)閣之戰。

　　司馬昭發(fa)動滅蜀之(zhi)戰(zhan)，拜鄧艾為征西將(jiang)軍(jun)，領三萬士兵從(cong)狄(di)道進軍(jun)至沓中(zhong)圍攻姜(jiang)維(wei)，鄧艾部(bu)將(jiang)雍州(zhou)刺史(shi)諸葛緒率三萬士兵出祁(qi)山(shan)到陰平、橋頭截斷姜(jiang)維(wei)回蜀歸路。與此同時拜鐘會(hui)為鎮西將(jiang)軍(jun)率主力(li)軍(jun)十余萬人沿斜谷、駱谷直抵漢(han)中(zhong)。

　　等(deng)到鄧艾進入沓中、鐘(zhong)會主力進入駱谷時,后主劉禪才(cai)按(an)姜(jiang)維表(biao)奏的(de)安排(pai)派出援軍，但早(zao)已(yi)來(lai)不(bu)及了。

　　姜(jiang)維(wei)不得不撤出多年苦心經營(ying)的(de)“沓(ta)(ta)中(zhong)”。隨著沓(ta)(ta)中(zhong)的(de)失陷，姜(jiang)維(wei)只得率軍歷經千難(nan)萬險(xian)回(hui)援蜀中(zhong),在劍閣(ge)他與鐘(zhong)會苦苦相持。

　　可惜(xi)蜀漢只(zhi)有一個(ge)姜維，他最(zui)后是(shi)亡在鄧艾那次傳(chuan)奇的摩天嶺弄險之上，但直到成都陷落，鐘(zhong)會仍(reng)被遲滯(zhi)于(yu)劍(jian)閣動彈不得，奈何不了姜維……

　　文·圖(tu)丨奔流新聞記(ji)者 劉小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