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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掘現場無房屋沒餐廚 他們叩開懸泉置關閉千年大門

2024-01-24 09:42 來源:人民日報

  原標(biao)題:聽考古(gu)領隊(dui)講述(shu)考古(gu)發(fa)掘背(bei)后的故事(shi)——

  為(wei)中華文明圖譜(pu)勾勒精(jing)彩(cai)一筆(講述(shu)·賡續歷(li)史(shi)文脈 譜(pu)寫當代華章(zhang))

  本報記者 劉鑫炎 付明麗(li) 李俊杰(jie) 李蕊 王(wang)錦(jin)濤

高江濤

  高江濤

張小雷

  張小雷

張溯

  張溯

毛瑞林

  毛瑞林

山西陶寺遺址考古現場

  山西陶寺遺址考(kao)古現場

  中(zhong)國社會科學院(yuan)考(kao)古研究所山(shan)西(xi)隊(dui)供(gong)圖

  數據來源:國(guo)家文物局

  開欄的(de)話(hua)

  習(xi)近平主席在二(er)〇二(er)四年(nian)新(xin)年(nian)賀詞(ci)中強調:“泱泱中華,歷史何其悠久,文明(ming)何其博大,這是我們(men)的自信之基(ji)、力(li)量之源。”

  回(hui)望波瀾壯闊(kuo)的(de)中華文(wen)明歷史,經史子集里(li)書寫(xie)著一(yi)脈相承的(de)文(wen)字,水(shui)墨丹青中飽含著“弦歌(ge)不絕(jue)”的(de)期待,龜甲木牘里(li)蘊藏著“思接千載”的(de)心緒(xu)。放眼今日之(zhi)中國(guo),中華文(wen)化的(de)“一(yi)池春(chun)水(shui)”生機勃勃,神州大(da)地升騰起“郁(yu)郁(yu)乎文(wen)哉”的(de)盛大(da)氣象。

  本版(ban)今起推(tui)出“講(jiang)述(shu)·賡(geng)續歷史文脈 譜寫當代華(hua)章(zhang)”系列人物報道,關注那些中華(hua)優(you)秀傳(chuan)統文化的傳(chuan)承者。

  2023年9月(yue),考古遺址(zhi)研學聯盟在山西太原(yuan)成立。來(lai)自良(liang)渚遺址(zhi)、陶寺遺址(zhi)等18處中華文明遺址(zhi)的考古領隊,共話考古發掘和遺址(zhi)活化(hua)利用等課(ke)題。

  本期報道聚焦(jiao)其中4位考古(gu)領隊,記錄他們躬身田野、潛心考古(gu)、薪火相傳的生動故事。

  山西陶寺遺址考古領(ling)隊(dui)高(gao)江(jiang)濤——“考古的魅力(li)就在于(yu)常常有驚喜”

  陶寺遺址(zhi)位于山西省襄汾縣,距今4300年(nian)(nian)至(zhi)3900年(nian)(nian),是(shi)中(zhong)華文(wen)明探源工程“四大(da)(da)早期都(dou)邑性(xing)遺址(zhi)”之(zhi)一。1978年(nian)(nian),陶寺遺址(zhi)正(zheng)式開始(shi)挖掘。40多(duo)年(nian)(nian)來,大(da)(da)規模(mo)墓(mu)葬群、280萬平(ping)方米的(de)大(da)(da)型城址(zhi)、氣勢恢宏的(de)宮城宮殿(dian)遺址(zhi)等先(xian)后被發現(xian)。

  高江濤(見(jian)圖(tu),中國(guo)社會(hui)科學院考古研究(jiu)(jiu)所山(shan)西(xi)隊供圖(tu))與陶(tao)(tao)寺遺址結緣是在2003年(nian),剛進(jin)入中國(guo)社會(hui)科學院研究(jiu)(jiu)生院讀博士的他,來到(dao)陶(tao)(tao)寺遺址實(shi)習。

  “剛來(lai)就碰到一件(jian)大(da)事。”高(gao)江(jiang)濤說。2003年(nian)(nian),陶寺(si)發(fa)(fa)掘(jue)出觀象(xiang)臺(tai)遺跡(ji),不少考(kao)古(gu)(gu)學家對此持(chi)懷疑態度:觀象(xiang)臺(tai)遺跡(ji)中的(de)觀測(ce)縫是怎么(me)來(lai)的(de)?4000多年(nian)(nian)前古(gu)(gu)人的(de)觀測(ce)點在(zai)哪里?帶著這(zhe)些問(wen)題,當時(shi)的(de)領隊、中國社會科學院考(kao)古(gu)(gu)研究所研究員何努帶領同事進行進一步發(fa)(fa)掘(jue)……

  有一(yi)天,高江濤在(zai)觀(guan)測臺地面(mian)上意外(wai)地發現(xian)了(le)一(yi)道弧(hu)線(xian),里面(mian)是花夯土,外(wai)面(mian)是生土,一(yi)鏟一(yi)鏟挖下去(qu),弧(hu)線(xian)越來越長,最終封(feng)閉成一(yi)個大(da)圓。繼續(xu)挖掘(jue),最后出現(xian)了(le)內外(wai)4個圓形夯土組成的(de)臺子,最里面(mian)的(de)圓心跟大(da)家推測的(de)觀(guan)測點基(ji)本一(yi)致。“我們與古(gu)人的(de)想法不謀而合!”考古(gu)隊員(yuan)們為此興奮了(le)好幾天,“考古(gu)的(de)魅力(li)就(jiu)在(zai)于常常有驚(jing)喜(xi)。”

  2012年(nian),陶(tao)寺(si)遺(yi)址重新勘探宮殿區(qu),意外地發(fa)現(xian)(xian)了陶(tao)寺(si)宮城。當(dang)時(shi),高(gao)江濤和同事偶(ou)然下(xia)到一處沖溝里(li),發(fa)現(xian)(xian)斷崖(ya)斷面似乎(hu)有夯(hang)土痕(hen)跡,他們順(shun)著斷崖(ya)一口氣(qi)挖掘了50多(duo)米,發(fa)現(xian)(xian)斷面竟然全是夯(hang)土。“高(gao)度疑似內城城墻。”高(gao)江濤回憶。

  經過一(yi)年發(fa)掘,果然(ran)發(fa)現(xian)了四道城垣(yuan)圍起(qi)的(de)一(yi)座(zuo)(zuo)近13萬平(ping)方米的(de)宮(gong)城。“宮(gong)城的(de)發(fa)現(xian),證實陶寺(si)在陶寺(si)文化(hua)早期就有可能是一(yi)座(zuo)(zuo)都城。”高江濤說,這也是中國目前(qian)發(fa)現(xian)的(de)真正(zheng)意義上的(de)最早的(de)宮(gong)城。

  2013年,高江濤成為(wei)陶寺(si)遺(yi)址(zhi)考古領(ling)隊。他走遍(bian)了陶寺(si)的(de)(de)溝溝坎(kan)坎(kan),見證(zheng)了陶寺(si)遺(yi)址(zhi)很多重大(da)的(de)(de)考古發(fa)現。他將(jiang)陶寺(si)遺(yi)址(zhi)發(fa)掘的(de)(de)意(yi)義概括為(wei)“幾個點(dian)”:“陶寺(si)是(shi)百年中國考古的(de)(de)亮點(dian)、五千多年中華文(wen)明(ming)(ming)的(de)(de)重要節點(dian)、中華文(wen)明(ming)(ming)形成過程中內涵特質(zhi)的(de)(de)焦(jiao)點(dian)……”

  一年(nian)有(you)8個(ge)(ge)多月在野外(wai)調查(cha),常年(nian)風吹(chui)日(ri)曬,今年(nian)48歲(sui)的高(gao)江濤看起來(lai)有(you)些滄桑。但一說起陶寺,他(ta)總(zong)是神(shen)采飛揚。“考古隊現在有(you)12個(ge)(ge)人,90后是主力,還有(you)兩個(ge)(ge)00后,我是年(nian)紀最長的!”高(gao)江濤說,“未來(lai),我們還要發(fa)掘陶寺遺址手工業作(zuo)坊區(qu),探索陶寺水系布局結構。”

  這(zhe)幾年(nian),高江濤開始(shi)更多地思考陶寺(si)遺址的開發利用。他坦言(yan):“陶寺(si)遺址公園建(jian)設和文旅發展起步有點(dian)晚。”為了讓(rang)更多人(ren)了解(jie)陶寺(si)遺址,高江濤經(jing)常活躍在各種講座、研討會、展覽(lan)等(deng)活動上。

  “今天,考(kao)古(gu)的外延(yan)越來越大,只懂考(kao)古(gu)已經做(zuo)不(bu)好考(kao)古(gu)。一個考(kao)古(gu)人,應該為文化(hua)遺產活化(hua)利用貢(gong)獻更多才(cai)智。”高江(jiang)濤說。

  安(an)徽(hui)凌家灘遺(yi)址考(kao)古領隊(dui)張小(xiao)雷(lei)——“喜愛考(kao)古就(jiu)不覺得枯燥和辛(xin)苦”

  在安徽凌家(jia)灘遺(yi)址考(kao)古(gu)現場,總能(neng)(neng)見(jian)到這樣一(yi)個身影。不(bu)同于在探方里一(yi)遍遍刮面、劃(hua)線的(de)其他考(kao)古(gu)工作者,他習(xi)慣(guan)圍著探方打轉,一(yi)手摸著下巴,兩眼緊盯前方,總是(shi)若有所思。在他看(kan)來,考(kao)古(gu)不(bu)僅要靠(kao)體力,更(geng)要靠(kao)腦力,“邊(bian)發(fa)掘邊(bian)思考(kao),才(cai)能(neng)(neng)有更(geng)多令人驚喜的(de)發(fa)現。”

  這個人便是凌家(jia)灘(tan)(tan)遺址第三任(ren)考(kao)(kao)古領(ling)隊(dui)、安徽省文(wen)物(wu)考(kao)(kao)古研(yan)究(jiu)所史前考(kao)(kao)古室負責(ze)人張小雷(lei)(見圖,安徽省文(wen)物(wu)考(kao)(kao)古研(yan)究(jiu)所凌家(jia)灘(tan)(tan)遺址考(kao)(kao)古隊(dui)供(gong)圖)。2020年(nian),凌家(jia)灘(tan)(tan)遺址被納入新一輪中華文(wen)明探源工程,考(kao)(kao)古工作再次啟動,36歲的(de)張小雷(lei)被任(ren)命為領(ling)隊(dui)。

  高三那年,安徽蒙城尉遲寺遺址啟動發掘,得(de)知消息后,自小(xiao)(xiao)喜(xi)歡(huan)歷(li)史的張(zhang)小(xiao)(xiao)雷(lei),騎著(zhu)自行車,奔波了(le)100多里路,從(cong)家(jia)鄉安徽利(li)辛縣趕到遺址現場。

  “第一(yi)次現(xian)場看考(kao)古發掘,跟書上講的(de)(de)不(bu)太一(yi)樣(yang)。”那一(yi)年(nian)高考(kao),張小雷(lei)如愿考(kao)進(jin)安徽(hui)大學歷史系,此后又考(kao)取了山東(dong)大學的(de)(de)研究(jiu)生。2010年(nian)研究(jiu)生畢業后,他來到安徽(hui)省文物考(kao)古研究(jiu)所(suo)工(gong)作。

  在第二任領隊吳衛(wei)紅(hong)主持凌(ling)家灘遺址考古時,張小雷已(yi)經參(can)與了(le)(le)相關(guan)考古工作。在接手主持遺址考古工作后(hou),張小雷帶領團(tuan)隊對凌(ling)家灘遺址的大型紅(hong)燒土遺跡片區(qu)、外壕(hao)北段(duan)進行了(le)(le)發掘。

  走進(jin)凌家灘遺址一(yi)處展(zhan)示區,遠(yuan)遠(yuan)地就能(neng)看到搭建在西側的(de)白色大棚(peng),棚(peng)中是(shi)張小(xiao)雷和(he)團隊的(de)重要發現。“在這里,我們共挖掘出各類器物260余件。”張小(xiao)雷介紹。

  考古(gu)發掘是一項精細的(de)手藝活,需(xu)要十(shi)分的(de)耐心。“為了盡可能(neng)還原(yuan)這里的(de)形成(cheng)過(guo)程,剛發掘時,這里被(bei)分割成(cheng)一個(ge)個(ge)30×30厘米的(de)小方格,大(da)家數著格子,拿著小刷子、小鏟子,趴在地上清理(li)了一個(ge)星期,才挖了幾厘米深。”張小雷邊模仿(fang)發掘動作邊說。

  “考古工作(zuo)中最激動人心的莫過于文物(wu)出(chu)土的時刻。”到現在(zai),張(zhang)小(xiao)雷(lei)還清楚地(di)記得發(fa)(fa)現龍首(shou)形(xing)玉器(qi)時的場(chang)景。“那是2022年(nian)4月12日下(xia)午,已經(jing)到了下(xia)班的時間,大家正在(zai)做(zuo)收尾工作(zuo)。隊員趙波(bo)在(zai)清理發(fa)(fa)掘現場(chang)東北角的大口尊時,發(fa)(fa)現底部有一件(jian)玉器(qi)。”張(zhang)小(xiao)雷(lei)回憶(yi),剛(gang)出(chu)土時,玉器(qi)上蓋滿(man)了泥土。

  繼續清理(li),張(zhang)小(xiao)雷發(fa)(fa)現(xian)這個玉(yu)器造型非常奇(qi)特,一端陰刻成龍首形略(lve)上翹,另一端為尖錐形。這是(shi)我(wo)國史前考古(gu)中從未發(fa)(fa)現(xian)過(guo)的玉(yu)器形狀,而且工藝精湛。

  張(zhang)小雷常說,自己是(shi)幸運的,遇見了凌家灘(tan)。在他看(kan)來(lai),配合(he)基建項(xiang)目(mu)的考(kao)古才是(shi)大部分考(kao)古人(ren)的常態:打點、布方(fang)、挖(wa)土、畫(hua)圖……這些基礎工(gong)作枯(ku)燥且辛(xin)苦。張(zhang)小雷說,是(shi)“熱愛”支撐他一路(lu)走到今(jin)天,“喜愛考(kao)古就不覺得枯(ku)燥和辛(xin)苦”。

  入冬后,天黑(hei)得早(zao)了,張小雷總覺得時(shi)間不夠用。忙完一天的(de)現(xian)場考古發掘工作,扒拉幾口飯,他又匆(cong)匆(cong)地趕(gan)回辦公室。“張敬國、吳(wu)衛紅等老一輩(bei)考古工作者幾十年艱辛探索,才讓凌家灘文化展現(xian)在人們面前,我們要繼續努力。”張小雷說。

  山東城子崖遺址(zhi)考(kao)古(gu)執行(xing)領隊張溯——“觸摸陶片(pian),我感受到了歷(li)史(shi)的溫度”

  北風冷峭,在山(shan)東濟(ji)南(nan)市章丘區城(cheng)子崖(ya)遺址發掘現場(chang),張溯(見圖,山(shan)東省文(wen)物考古(gu)研究院供圖)握著一(yi)把手鏟,小心(xin)翼翼地刮著土層(ceng),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周圍(wei)回蕩。

  80后張溯是(shi)山東省文物考(kao)古(gu)研究院副研究館員。張溯笑(xiao)言,自己(ji)是(shi)“陰差陽錯”地與考(kao)古(gu)結了緣。

  “起(qi)初(chu)報(bao)考(kao)的是山東大學中文(wen)(wen)系,結(jie)果被調劑到考(kao)古(gu)專(zhuan)業。在文(wen)(wen)學和影視作品中,考(kao)古(gu)過程(cheng)跌宕起(qi)伏、生動(dong)有趣,實(shi)際上考(kao)古(gu)工作很平淡(dan)、枯燥(zao)。”張溯說。

  為何能堅持?“從書本(ben)走向實(shi)踐,興趣油然而生。”張溯說,“上課(ke)時(shi),老師用粉筆在黑板上畫出(chu)一件件文物(wu);大三實(shi)習時(shi),我來到(dao)濟(ji)南月(yue)莊(zhuang)遺址,觸摸陶片(pian),我感受到(dao)了歷史的溫度。”

  橫貫(guan)齊魯大地的(de)齊長(chang)城(cheng),沿(yan)泰沂山(shan)(shan)脈迤邐而行。2008年,山(shan)(shan)東啟動“齊長(chang)城(cheng)資源調查項目”,剛參(can)加工作不(bu)久的(de)張(zhang)溯參(can)與(yu)其中。

  “老鄉(xiang)們稱當地(di)的齊長城為‘野(ye)長城’。上山(shan)的路(lu)滿(man)是荊棘,只能請(qing)老鄉(xiang)在(zai)前(qian)邊拿著鐮刀幫忙開路(lu),我們背著二三(san)十斤的物資翻山(shan)越(yue)嶺。”張溯回憶(yi),有一(yi)次野(ye)外(wai)勘查(cha),突然下(xia)起(qi)大雨,只能臨時返程。一(yi)行人走(zou)到(dao)一(yi)處山(shan)澗,蹚著水前(qian)進(jin),水淹沒了膝(xi)蓋,還隱約(yue)聽到(dao)了狼嚎(hao),“一(yi)顆心(xin)提到(dao)了嗓子眼兒,從(cong)中午一(yi)直走(zou)到(dao)夜里12點,才走(zou)出山(shan)。”

  歷經(jing)一年(nian)時間,張溯(su)與同行隊員(yuan)基本厘清了(le)齊長(chang)城泰沂山段的(de)長(chang)度、路線(xian)、建筑(zhu)方式、保(bao)存狀況(kuang)。“正所謂‘欲(yu)學(xue)(xue)術之發達,必視(shi)學(xue)(xue)術為目的(de),而不視(shi)為手段而后可’,當發表出學(xue)(xue)術成果,我才讀懂了(le)這句(ju)話的(de)含(han)義。”張溯(su)說。

  在張溯看來,考古發掘就像“開(kai)(kai)盲盒”。“由于(yu)每一(yi)處遺址(zhi)的具體(ti)情況都不一(yi)樣(yang),有時(shi)確(que)實能開(kai)(kai)出‘驚(jing)喜’,但是,過(guo)程是漫長(chang)的,必須要有一(yi)種甘(gan)坐冷(leng)板凳的執著(zhu)。”張溯說。

  以城(cheng)子崖遺(yi)(yi)址(zhi)為(wei)代表的(de)(de)龍山文(wen)化,是繼(ji)仰(yang)韶(shao)文(wen)化之(zhi)后我國新(xin)石器考(kao)(kao)古(gu)的(de)(de)又一大重要發現。目前,城(cheng)子崖遺(yi)(yi)址(zhi)已(yi)進(jin)入(ru)“考(kao)(kao)古(gu)中(zhong)國”重大項目“海岱(dai)地(di)區文(wen)明化進(jin)程研究”項目,張溯擔任此次(ci)發掘(jue)的(de)(de)考(kao)(kao)古(gu)執行領隊。

  “發掘是在城址北(bei)部,遺址地層疊壓關系復雜、密度大。站(zhan)在探方里,就像看(kan)一(yi)處復雜的微(wei)縮景觀。”張溯介紹(shao),這兩年(nian),他(ta)們耐下心來、抽絲剝繭,細致分析(xi)每一(yi)個堆(dui)積單位究竟是怎么形成的、有何特征(zheng),疊壓打破關系是怎樣的,再根據(ju)堆(dui)積特征(zheng)和出土陶片分析(xi)其年(nian)代(dai)……

  城(cheng)子崖(ya)遺址(zhi)(zhi)發掘的另一難點,在于涉及多學(xue)科知識。張溯不但(dan)從書(shu)本中(zhong)學(xue),還(huan)會外出“拜(bai)師”學(xue)習。在工(gong)作中(zhong),張溯結識了一名山東大學(xue)在讀博(bo)士,恰巧在章丘區焦家遺址(zhi)(zhi)工(gong)作。“我會向他(ta)請教地理(li)方面(mian)的知識,他(ta)也(ye)常(chang)來找(zhao)我,探討對比兩個遺址(zhi)(zhi)的不同點。”張溯說。

  “考古(gu)就是讓我們(men)看見(jian)歷史的那雙‘眼睛’,讓我們(men)明白人類(lei)是如何從(cong)漫漫歷史長(chang)河中(zhong)行(xing)進至此。正因如此,才有(you)了一代代考古(gu)人躬(gong)身田野(ye)、接續奮斗。”張(zhang)溯說。

  甘肅臨潭齊家(jia)文(wen)(wen)化遺址考古領隊(dui)毛瑞林——“撥開層(ceng)層(ceng)黃土,揭開古代文(wen)(wen)明真容”

  墻角(jiao)立著洛陽鏟(chan),桌上堆(dui)滿考古報(bao)告,連電腦桌面也(ye)是甘肅敦(dun)煌懸(xuan)泉置(zhi)遺址發掘舊照……一(yi)進毛瑞林(見圖,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圖)辦公室,“考古”的氣(qi)息撲面而來。

  毛瑞林(lin)是甘肅省(sheng)文物考(kao)古(gu)研究所研究館員,從(cong)事考(kao)古(gu)工作30多年(nian)。1986年(nian)夏(xia),在(zai)老家甘肅渭(wei)源(yuan)縣(xian)(xian),剛剛參加完高考(kao)的(de)毛瑞林(lin)填(tian)報了(le)吉林(lin)大學(xue)考(kao)古(gu)系。彼(bi)時,黃(huang)土(tu)高原的(de)小縣(xian)(xian)城,考(kao)古(gu)學(xue)鮮有人知。

  千里求(qiu)學,第一堂(tang)專業課,毛瑞(rui)林(lin)卻有些失望——學習認(ren)石頭。幾堂(tang)課下來,毛瑞(rui)林(lin)發(fa)現(xian),認(ren)石頭是辨別石器類型、加工方(fang)式(shi)、舊石器時代、新石器時代等概念的重要方(fang)式(shi)。此后4年,他課上(shang)勤學,課下勤練。一把洛陽鏟,用(yong)得嫻熟。“裝載”完技能(neng),毛瑞(rui)林(lin)被(bei)分配回了(le)甘肅。在甘肅,年輕(qing)的毛瑞(rui)林(lin)正(zheng)好趕上(shang)了(le)懸泉置遺址發(fa)掘。

  懸泉置位(wei)于今(jin)天甘肅(su)瓜州縣和敦(dun)煌(huang)市(shi)交界的(de)戈(ge)壁上,是漢朝官員西出陽(yang)關、西域使者東進長安的(de)中轉(zhuan)站。當時(shi)的(de)發掘現場,無房屋、沒餐廚,回敦(dun)煌(huang)市(shi)區的(de)車一天只有一趟,單程(cheng)兩個小時(shi)。

  “不怕生活條(tiao)件苦,就怕沒考古發現。”回想當年,毛(mao)瑞林(lin)不無感(gan)慨,經過一段時間的發掘,一無所獲。

  繼續堅(jian)持(chi),轉機終于出(chu)現(xian)(xian)。當發掘到30厘米左右時(shi),現(xian)(xian)場(chang)發現(xian)(xian)了(le)絲(si)綢殘片(pian)、青(qing)銅器殘片(pian)、鐵器殘片(pian)等(deng)文物(wu)。再向下,成(cheng)果(guo)驚人,懸泉漢簡(jian)問(wen)世了(le)。“一天就(jiu)出(chu)土了(le)1000多枚。”毛瑞(rui)林(lin)興奮地說。

  深埋兩千多(duo)年的漢(han)簡(jian)被挖出時(shi),沾著(zhu)一(yi)層(ceng)沙土。“不能(neng)水(shui)洗,見水(shui)簡(jian)廢。”毛(mao)瑞林說(shuo),必(bi)須用小毛(mao)筆一(yi)層(ceng)一(yi)層(ceng)刷,用牙簽一(yi)點(dian)一(yi)點(dian)剔(ti)。他和同事(shi)白(bai)天挖掘,晚上清理(li)。考古隊返回(hui)蘭州休整(zheng),毛(mao)瑞林獨自留(liu)守。大漠戈壁,只他一(yi)人(ren)。白(bai)天,深入懸泉溝,勘(kan)察古人(ren)走過的路;晚上,仔細研(yan)究漢(han)簡(jian),感受漢(han)代的歷(li)史(shi)余(yu)韻。

  歷時兩年,毛瑞林(lin)和(he)同事一起,叩開了懸(xuan)泉置關閉(bi)千年的大門,證實了古(gu)絲綢之路(lu)的繁盛(sheng)。2014年6月,懸(xuan)泉置遺址被列入《世界(jie)遺產(chan)名錄》。

  此后,毛瑞(rui)林每年(nian)都有(you)七(qi)八個月在考古(gu)發掘現場度過(guo)。2008年(nian)7月,毛瑞(rui)林帶隊發掘臨潭磨溝(gou)齊(qi)家(jia)文(wen)化(hua)遺址(zhi),“當時(shi)正值盛夏,烈日高懸,熱浪灼人,我(wo)們撥開層層黃土,揭(jie)開古(gu)代文(wen)明真容。”

  毛瑞林說(shuo),經過10多年不間斷的工作,目前共發掘清理面積約1萬平方米、墓(mu)葬1700余座(zuo),出土石器(qi)、骨器(qi)、鐵器(qi)等(deng)不同(tong)質地隨葬器(qi)物約1萬余件(組)。

  “石器(qi)(qi)(qi)和(he)骨器(qi)(qi)(qi)是當時的(de)(de)主(zhu)要(yao)生產工具,大量出(chu)土不足為奇。”毛瑞(rui)林說(shuo),令人(ren)驚嘆的(de)(de)是,出(chu)土了(le)金耳飾和(he)我國(guo)目前發(fa)(fa)現最早(zao)的(de)(de)鐵器(qi)(qi)(qi)。“這(zhe)說(shuo)明(ming)(ming),齊(qi)家文化分布(bu)區(qu)(qu)是古代中國(guo)早(zao)期文明(ming)(ming)中冶金術最發(fa)(fa)達的(de)(de)地區(qu)(qu)之一。”

  “考古(gu)(gu)(gu)發掘出的遺跡遺物,可廓清歷(li)史脈絡、‘證經補史’。”毛瑞林說(shuo),近年(nian)來,考古(gu)(gu)(gu)學越來越受到關注,這是(shi)考古(gu)(gu)(gu)工作之(zhi)幸(xing)、考古(gu)(gu)(gu)人之(zhi)幸(xing),“若再回當年(nian),還學考古(gu)(gu)(gu)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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