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從南宋12字石碑(bei)窺古代交規

　　古代也有交通(tong)法規，這(zhe)你知道嗎(ma)？

　　在天水市(shi)清水縣的趙充(chong)國陵園碑林，有(you)一塊南宋時期的“儀(yi)制令”碑，該碑是(shi)目前甘肅省境內發現的唯一的宋代交(jiao)通法規碑。它的正(zheng)文只有(you)簡(jian)(jian)簡(jian)(jian)單(dan)單(dan)十二(er)個字(zi)，卻似乎說盡了古(gu)代交(jiao)通規則的真(zhen)意。

　　“交通”一(yi)詞，最早(zao)可(ke)追溯到《易經》，里面就有“天地(di)交而萬(wan)物通”的說法。眾所周知(zhi)，中國作為(wei)文明古國，目前的交通規則(ze)許多都沿(yan)用了古代社會制定(ding)的交通禮儀(yi)，這回我們就一(yi)起去清(qing)水縣，看(kan)一(yi)看(kan)這塊石碑(bei)的真(zhen)容。

　　“儀制(zhi)令”我省發現唯一宋代(dai)交(jiao)規石碑

　　這塊“儀制(zhi)令”碑在眾多高大的石(shi)碑中顯得很矮小，它高約89厘米(mi)，寬約67厘米(mi)，厚約10厘米(mi)，碑體是白石(shi)質材(cai)，石(shi)碑上(shang)正(zheng)文十二字清晰(xi)可見(jian)：賤(jian)避(bi)(bi)貴，少(shao)避(bi)(bi)長，輕避(bi)(bi)重，去避(bi)(bi)來(lai)。同類型的石(shi)碑除了(le)咱們這一塊之外(wai)，陜(shan)西(xi)省略陽、福建(jian)松溪(xi)縣、江(jiang)蘇盱眙、河北邢臺(tai)等地也有發現。

　　雖然《儀制(zhi)令(ling)》碑誕生(sheng)于(yu)宋代(dai)(dai)(dai)，但并(bing)不代(dai)(dai)(dai)表其中的(de)條(tiao)文也是(shi)誕生(sheng)于(yu)宋代(dai)(dai)(dai)。比如排在(zai)(zai)第(di)一條(tiao)的(de)“賤避貴”，其實早在(zai)(zai)秦漢(han)年(nian)間(jian)就已經在(zai)(zai)實行(xing)了(le)。《史(shi)記·秦始皇(huang)本紀》記載秦始皇(huang)在(zai)(zai)始皇(huang)二十七年(nian)（公元前220）年(nian)，“治(zhi)馳道”。馳道非(fei)常寬(kuan)，左右五(wu)十步(bu)，相當于(yu)今(jin)天的(de)69米(mi)。也有考古工作者在(zai)(zai)咸陽發現過漢(han)代(dai)(dai)(dai)的(de)道路，左右寬(kuan)約50米(mi)，所以秦始皇(huang)的(de)馳道之寬(kuan)可能并(bing)不是(shi)空穴來風。

　　重要的(de)是，馳(chi)(chi)道只是皇帝的(de)專屬，而不(bu)能(neng)給其(qi)他人使用——除非(fei)有皇帝的(de)特殊命令。到了漢代，除了皇帝，其(qi)他人也不(bu)能(neng)隨意(yi)進入馳(chi)(chi)道行駛(shi)，只能(neng)走馳(chi)(chi)道兩旁。如果不(bu)遵(zun)守命令，則“沒入其(qi)車馬”。

　　當然有了皇帝的(de)(de)恩準(zhun)，也(ye)有例(li)(li)外，漢武(wu)帝的(de)(de)乳(ru)母就沾了這樣的(de)(de)光(guang)。《史記(ji)·滑稽列(lie)傳》中說漢武(wu)帝非常孝順自(zi)己的(de)(de)乳(ru)母，對她的(de)(de)話是(shi)“乳(ru)母所言，未嘗不聽”，他就曾破例(li)(li)讓這位老(lao)人(ren)家“乘車行馳道中”。

　　“賤避(bi)貴”在馳道上的充分體現

　　皇(huang)帝的(de)(de)(de)乳(ru)母可以走(zou)，但貴為皇(huang)位繼承人的(de)(de)(de)太子未必敢走(zou)，《漢(han)書·成帝紀(ji)》記載了漢(han)成帝的(de)(de)(de)一件軼(yi)事：

　　初居(ju)桂宮，上(shang)嘗急召，太(tai)子出(chu)龍樓(lou)門，不敢絕馳道(dao)(dao)，西至直城門，得(de)絕乃(nai)(nai)度，還入作(zuo)室門。上(shang)遲之，問其(qi)故(gu)，以狀對(dui)。上(shang)大說，乃(nai)(nai)著(zhu)令，令太(tai)子得(de)絕馳道(dao)(dao)云(yun)。

　　漢成帝做太子時，雖然有急詔，但(dan)仍(reng)然不敢走(zou)馳道。不過，也正因為遵守這條規則，他才得到(dao)了信任。

　　而在(zai)三(san)國時期，有志于大位的(de)曹植(zhi)卻沒有遵守這條規定，在(zai)大聰(cong)明楊修的(de)慫恿(yong)下，“乘車行馳道中，開司(si)馬門出”。最終，曹植(zhi)雖然(ran)沒被殺(sha)，但(dan)掌管司(si)馬門的(de)公車令卻因此遭無妄(wang)之災(zai)，被曹操殺(sha)了頭。從那(nei)以后，曹植(zhi)在(zai)曹操那(nei)里的(de)恩寵也越來(lai)越少了。

　　最終，看著木訥忠(zhong)厚的曹(cao)(cao)丕成了魏(wei)文帝，而才高八斗的曹(cao)(cao)植卻抑郁終生。

　　“馳道”的(de)這幾個事例，說明秦漢時期就(jiu)有尊貴之人道路優(you)先(xian)或者專(zhuan)屬的(de)原(yuan)則。

　　在漢代，還有兩(liang)(liang)(liang)首樂府詩，也可以窺見(jian)當時(shi)“賤避貴”的(de)規(gui)則(ze)。一(yi)首是《相(xiang)逢(feng)(feng)行》，它的(de)前兩(liang)(liang)(liang)句是：相(xiang)逢(feng)(feng)狹(xia)(xia)(xia)路間，道(dao)隘不容車。不知(zhi)何年(nian)少，夾轂問(wen)君(jun)家。另(ling)外(wai)一(yi)首是《長(chang)安有狹(xia)(xia)(xia)斜(xie)行》，它的(de)前兩(liang)(liang)(liang)句是：長(chang)安有狹(xia)(xia)(xia)斜(xie)，狹(xia)(xia)(xia)斜(xie)不容車。適逢(feng)(feng)兩(liang)(liang)(liang)少年(nian)，夾轂問(wen)君(jun)家。

　　狹路(lu)相逢(feng)，誰(shui)先通(tong)過馬路(lu)？所(suo)以就(jiu)有了“夾轂問(wen)(wen)君家”這一場面。為什么要“問(wen)(wen)君家”？因為要看(kan)一看(kan)，到底(di)誰(shui)更(geng)尊貴，知(zhi)道(dao)了答案，就(jiu)知(zhi)道(dao)誰(shui)應該在狹窄(zhai)的道(dao)路(lu)上(shang)給誰(shui)讓(rang)路(lu)了。

　　這不就(jiu)是“賤避貴(gui)”么？

　　也有所體現尊老愛幼(you)

　　其(qi)實還(huan)可以(yi)舉出更早的(de)事例，在《史記·廉(lian)(lian)頗(po)藺(lin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列傳》記載趙國的(de)藺(lin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因“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功大，拜為上(shang)卿，位在廉(lian)(lian)頗(po)之右”，按照兩(liang)人的(de)官位，藺(lin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比(bi)廉(lian)(lian)頗(po)尊貴，所以(yi)在道路(lu)上(shang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遇應該是(shi)廉(lian)(lian)頗(po)避讓藺(lin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。但實際(ji)情況卻是(shi)“已而(er)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出，望(wang)見(jian)廉(lian)(lian)頗(po)，相(xiang)(xiang)(xiang)(xiang)如引車避匿”。

　　藺(lin)相(xiang)如(ru)這一(yi)做法是為(wei)大局著想，但他的門客卻記(ji)得“賤避(bi)貴”的規則，抱怨道：“且庸人尚羞之，況于(yu)將(jiang)相(xiang)乎(hu)！”他們都(dou)因為(wei)藺(lin)相(xiang)如(ru)避(bi)讓了廉頗(po)而感到羞恥(chi)。

　　到唐(tang)代(dai)和宋代(dai)，“賤(jian)避(bi)(bi)貴，少避(bi)(bi)長，輕(qing)避(bi)(bi)重(zhong)，去避(bi)(bi)來”這四條交通規則(ze)就已經是普遍規則(ze)了(le)。《大唐(tang)開元禮·雜制(zhi)》就明確規定(ding)“凡(fan)行路巷(xiang)街，賤(jian)避(bi)(bi)貴，少避(bi)(bi)老，輕(qing)避(bi)(bi)重(zhong)，去避(bi)(bi)來”，和宋代(dai)“儀制(zhi)令”的(de)規定(ding)沒什么兩樣。在(zai)唐(tang)時還(huan)有(you)規定(ding)：“城門入(ru)由左，出(chu)由右”，即道路“靠右通行”，沒有(you)出(chu)現在(zai)“儀制(zhi)令”里，是因(yin)為(wei)它(ta)已經成為(wei)人們潛意識中遵守(shou)的(de)習(xi)慣，沒有(you)特別提出(chu)的(de)需要(yao)。

　　“儀制(zhi)令”的內容，除了“賤避貴(gui)”外(wai)，其他三條(tiao)規定也很有深(shen)意。

　　“少(shao)避(bi)長(chang)”指(zhi)(zhi)年輕人要給(gei)老(lao)年人讓路(lu)，表示自己(ji)的尊敬；“輕避(bi)重(zhong)”指(zhi)(zhi)負(fu)(fu)擔少(shao)的人要給(gei)負(fu)(fu)擔多的人讓路(lu)，避(bi)免影(ying)響道路(lu)順暢；“去避(bi)來”指(zhi)(zhi)主人應該(gai)給(gei)客(ke)人讓路(lu)，客(ke)人畢竟遠(yuan)道而來，主人應該(gai)發揚友愛精神，給(gei)客(ke)人以方便。可(ke)見，“儀制令(ling)”的要求不(bu)僅反映了禮讓的必(bi)要性(xing)，還有尊老(lao)愛幼(you)、為他人著想的美德。

　　奔流新聞·蘭州晨(chen)報記者 劉小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