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典型案例】

　　戴某(mou)(mou)，中共黨員，2008年至(zhi)2021年3月歷任(ren)A縣發改(gai)(gai)委副主任(ren)、主任(ren)。經(jing)查(cha)，戴某(mou)(mou)在(zai)任(ren)職期間，利用(yong)(yong)職務便利，在(zai)人(ren)事安排、經(jing)費撥付等方面為(wei)(wei)他(ta)人(ren)謀取(qu)利益，多(duo)次收受他(ta)人(ren)財物共計20余(yu)萬(wan)元(yuan)。此外，2012年至(zhi)2021年期間，戴某(mou)(mou)還以幫(bang)助轄(xia)區內(nei)部分(fen)企業爭取(qu)上級(ji)補助資金為(wei)(wei)由，以支(zhi)付發改(gai)(gai)委開支(zhi)為(wei)(wei)名，要求相關企業負責人(ren)在(zai)A縣多(duo)家煙(yan)酒商行預存費用(yong)(yong)共計100余(yu)萬(wan)元(yuan)歸戴某(mou)(mou)控制使用(yong)(yong)，A縣發改(gai)(gai)委其他(ta)人(ren)不(bu)知情，后相關錢款部分(fen)被(bei)戴某(mou)(mou)提現據為(wei)(wei)己有，剩余(yu)部分(fen)被(bei)戴某(mou)(mou)用(yong)(yong)于單位走(zou)訪、開支(zhi)或(huo)個人(ren)開支(zhi)。

　　【分歧意見】

　　本(ben)案(an)中，對戴某(mou)收受他人20余(yu)萬(wan)元(yuan)的(de)行(xing)為構成受賄罪不(bu)(bu)持(chi)異議(yi)，但對戴某(mou)以單(dan)位(wei)名義(yi)索取財物歸個人控制使(shi)用的(de)行(xing)為應如何定(ding)性存在不(bu)(bu)同意見。

　　第(di)一種意(yi)見認(ren)為(wei)：為(wei)轄區內企(qi)業(ye)爭取上(shang)級補助資金，屬于發(fa)改委職責(ze)(ze)范圍，戴(dai)某作為(wei)A縣發(fa)改委主任(ren)，以此向企(qi)業(ye)經(jing)營者索要財(cai)物，后將部分(fen)財(cai)物用(yong)于單位走訪(fang)、開支。A縣發(fa)改委符(fu)合刑法第(di)三百(bai)八十(shi)七條單位受賄罪的規(gui)定，對戴(dai)某應以單位受賄中直接負責(ze)(ze)的主管人員(yuan)追究刑事(shi)責(ze)(ze)任(ren)。

　　第二種意見認為：A縣發改(gai)委(wei)符合刑(xing)法第三(san)百八十(shi)七條單(dan)位受賄罪的(de)(de)規(gui)(gui)定(ding)，單(dan)位受賄既遂后，戴某將其中部分款項用于個人支(zhi)出的(de)(de)行(xing)為符合刑(xing)法第三(san)百八十(shi)二條的(de)(de)規(gui)(gui)定(ding)，應(ying)以貪(tan)污罪追究其刑(xing)事責任。

　　第(di)三種意(yi)見認為(wei)：戴某作為(wei)A縣(xian)發改委主任，利用職務上(shang)的便利，為(wei)轄區內企業爭取上(shang)級補助資金，以單(dan)位名義向(xiang)企業經營者(zhe)索(suo)取財物(wu)，但(dan)相關(guan)財物(wu)歸戴某控制(zhi)、使用，單(dan)位其(qi)他人不知情(qing)，其(qi)行(xing)為(wei)符合刑(xing)法第(di)三百八(ba)十五條的規定，應以受賄罪追究其(qi)刑(xing)事責(ze)任。

　　【評析意見】

　　對于本案的處(chu)理，筆(bi)者(zhe)同意第三種意見。

　　一、受賄罪與單位受賄罪的(de)區分

　　本案定性(xing)的(de)(de)關鍵在(zai)于區分(fen)受(shou)(shou)(shou)賄罪和(he)單(dan)(dan)位(wei)(wei)受(shou)(shou)(shou)賄罪，受(shou)(shou)(shou)賄罪和(he)單(dan)(dan)位(wei)(wei)受(shou)(shou)(shou)賄罪同屬(shu)刑法(fa)第八章“貪污賄賂罪”中的(de)(de)罪名(ming)，保(bao)護的(de)(de)法(fa)益相(xiang)似。二者最顯著的(de)(de)區別在(zai)于行(xing)為(wei)主(zhu)(zhu)(zhu)體(ti)(ti)不同。前者的(de)(de)行(xing)為(wei)主(zhu)(zhu)(zhu)體(ti)(ti)是(shi)(shi)國家工作人(ren)員，后者的(de)(de)行(xing)為(wei)主(zhu)(zhu)(zhu)體(ti)(ti)是(shi)(shi)國家機關、國有公(gong)司、企業(ye)、事業(ye)單(dan)(dan)位(wei)(wei)、人(ren)民團(tuan)體(ti)(ti)等國有單(dan)(dan)位(wei)(wei)。筆者認為(wei)，本案應結合主(zhu)(zhu)(zhu)體(ti)(ti)意志和(he)收受(shou)(shou)(shou)款物的(de)(de)利益歸屬(shu)判斷行(xing)為(wei)主(zhu)(zhu)(zhu)體(ti)(ti)。

　　二、A縣(xian)發改委(wei)不(bu)構(gou)成單(dan)位(wei)受賄罪

　　筆者認為(wei)，本案中A縣發改委不構成單(dan)位受賄罪。主要有以下幾點(dian)原因：

　　第一(yi)，單位(wei)(wei)受賄(hui)屬于單位(wei)(wei)犯罪(zui)，應體(ti)現單位(wei)(wei)意(yi)志。本案中戴(dai)某(mou)以支付A縣(xian)發改委(wei)開支的名義向企業經營者索要錢款，事前未與單位(wei)(wei)其(qi)他班子成員進行(xing)商量(liang)，事后(hou)A縣(xian)發改委(wei)其(qi)他人(ren)對此事不(bu)知情(qing)，知情(qing)范圍(wei)有限，因此戴(dai)某(mou)索要錢款的行(xing)為不(bu)能(neng)體(ti)現單位(wei)(wei)意(yi)志。相(xiang)應地，作為行(xing)賄(hui)方的企業經營者，只(zhi)關(guan)注自身能(neng)否取(qu)得政府(fu)資金支持(chi)，對所送錢款最終歸(gui)屬戴(dai)某(mou)或其(qi)單位(wei)(wei)并不(bu)關(guan)心，僅持(chi)一(yi)種(zhong)概括的認(ren)識(shi)。

　　第二，單位(wei)受(shou)賄時，因犯(fan)罪(zui)(zui)行為獲取的利益應歸屬單位(wei)。對(dui)單位(wei)受(shou)賄罪(zui)(zui)實行雙罰(fa)制(zhi)，其立法目的在(zai)于(yu)利用財產刑和(he)對(dui)責(ze)(ze)任(ren)人(ren)(ren)員(yuan)的處罰(fa)，削弱單位(wei)再(zai)次犯(fan)罪(zui)(zui)的可能(neng)性，從而達到懲戒目的。本案(an)中戴(dai)某要(yao)求(qiu)企業經營者將(jiang)有關(guan)錢(qian)款(kuan)存入A縣(xian)部(bu)分煙(yan)酒商行，由戴(dai)某個人(ren)(ren)占(zhan)有和(he)支取，A縣(xian)發改委(wei)無法實現對(dui)錢(qian)款(kuan)的控制(zhi)、使(shi)用，在(zai)此前提下，以單位(wei)犯(fan)罪(zui)(zui)追究A縣(xian)發改委(wei)的刑事責(ze)(ze)任(ren)，不符合罪(zui)(zui)責(ze)(ze)刑相(xiang)適(shi)應原則。

　　第三，索(suo)取的錢款用(yong)(yong)途違(wei)規。本案中(zhong)，戴(dai)某(mou)以單(dan)位名義索(suo)取的錢款除用(yong)(yong)于(yu)(yu)其(qi)個人開支的部(bu)分(fen)外，用(yong)(yong)于(yu)(yu)走訪(fang)的部(bu)分(fen)多數(shu)是戴(dai)某(mou)逢年過節走訪(fang)領導，是違(wei)規行(xing)為(wei)(wei)，且戴(dai)某(mou)走訪(fang)主(zhu)要目的是為(wei)(wei)搞好個人“關(guan)系”、獲得領導“賞識”。因此，該走訪(fang)活動宜認定為(wei)(wei)戴(dai)某(mou)個人行(xing)為(wei)(wei)，而非職務行(xing)為(wei)(wei)，不宜認定A縣發改委成立單(dan)位受(shou)賄罪。即使其(qi)中(zhong)一小部(bu)分(fen)錢款用(yong)(yong)于(yu)(yu)單(dan)位支出，仍(reng)不能改變戴(dai)某(mou)行(xing)為(wei)(wei)性(xing)質。

　　三(san)、戴某的行為宜認定為受賄罪(zui)

　　首先，在犯罪構成方面，受賄罪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，索取他人財物，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，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，其侵犯的是國家工作人員職務行為廉潔性。本案中，戴某身為國家工作人員，利用職務上的便利，在爭取上級補助資金問題上，向轄區內的企業經營者索要錢款且數額巨大，符合受賄罪的構成要件。其次，戴某在受賄既遂后，將其中一小部分錢款用于單位支出，根據“兩高”《關于辦理貪污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》第十六條第一款之規定：“國家工作人員出于貪污、受賄的故意，非法占有公共財物、收受他人財物之后，將贓款贓物用于單位公務支出或者社會捐贈的，不影響貪污罪、受賄罪的認定，但量刑時可以酌情考慮。”因此，戴某用于單位支出的部分可以作為從輕處理的情節，在量刑時加以考慮。（丁永豪 熊清揚  作者單位：江西省(sheng)九江市紀委監(jian)委）